阮仪一进到酒吧包厢,就发现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她的脸上。众人神色各异,有人欢迎,有人捉摸不透,有人眼底划过一丝明晃晃的震惊。
直到包厢内有人重重咳了一声,众人才收敛起掩饰不住的探究目光,若无其事跟她打起招呼:“嫂子,欢迎欢迎,初次见面,我是……”
阮仪一一问好,心里却仍记挂着众人的反应。
她怎么觉得,大家好像见过她一般?
阮仪还来不及多想,贺南灼已经牵起她的手,带她到了包厢最里侧的位置。那里的沙发中间,还坐着两个与贺南灼年龄相仿的男人,贺南灼伸手简单介绍道:“叶邱澜、言齐。”
两人都是商界有名有姓的人物,阮仪之前多少听说过他俩的名字。对叶邱澜,阮仪确实了解不多,可这个言齐,阮仪却见过不止一次。
阮仪长得漂亮又有攻击性不假,可高中时,她的人缘其实还不错。小姐妹之一叫言楚,是言氏集团的掌上明珠,当初与阮仪关系很是亲密。
言齐便是她的哥哥。
阮仪与言楚高中才认识,言齐要比她们大上个三四岁,当时已经出国留学。但言齐暑假回家时,因为言楚的关系,阮仪也有幸跟他见上过几面。
她还记得,言齐请她吃过冰。
该不会认出她来吧?
阮仪顿了片刻,微微颔首道:“你们好,我是阮仪。”
自我介绍的时候,阮仪一直悄悄盯着言齐的眼睛。可言齐只淡淡扫了她一眼,很快挪开了视线,期间神情眼神没有丝毫变化,淡定得就像是从来不认识她一般。
阮仪放下心中重担的同时,难免也有些失望。
阮仪与顾仪长得有七八分相像,加之年龄的差距,极容易让人误解她们是同一个人。可言齐如今见到她却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想来是已经将她忘得干干净净。
七年而已。
阮仪默默在心底叹了声。
贺南灼察觉到了她陡然低落的情绪,偏头问她:“怎么了?”
阮仪摇了摇头。
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贺南灼轻轻执起她的手,粗|粝的拇指摩|挲着她中指的第三段指节,逼问她真正的原因。哪晓得阮仪只是抱住他的胳膊晃了两下:“贺南灼,我渴了。”
渴了就会不高兴?
果然娇气。
贺南灼扯了扯唇角,唤来了服务生,交代道:“给她来一杯……”
说到一半,话音顿住。
他也不知道阮仪喜欢喝什么。
贺南灼无奈轻哂,回头看了眼阮仪,示意她自己选。阮仪这会儿已经像个没事人一样,眉眼弯弯,眸底澄澈又干净。
可不知为何,贺南灼却突然觉得,她的笑容并不发自内心。
“红豆刨冰,多加点蜜红豆。”阮仪很快指出了自己偏爱的甜点。
贺南灼敛下长睫。
长指敲了两下沙发扶手,不自觉的在心中记下了。
红豆刨冰,多加点蜜红豆。
……
当阮仪说出“红豆刨冰”四个字时,言齐不动声色地向她瞥了一眼。
他记得很清楚,自家妹妹曾经有个至交好友,酷爱吃红豆刨冰。而他之所以能记得那么清楚,则是因为妹妹的好友,正是令贺南灼多年难忘的顾仪。
对于贺南灼和顾仪之间的那段过往,言齐所知不详,但或多或少了解一点。他知道,贺南灼至今对顾仪的意外难以释怀,甚至将顾仪的死因归咎于自己没有及时赶到,不停折磨自己。
这么多年,贺南灼始终无法放下顾仪,那么他现在突然将一个与顾仪相貌相似、喜好也相似的女人摆在身边,又是想干什么……
寻找感情上的替代品吗?
言齐不确定贺南灼是否还清醒。
想了想,言齐决定提醒他:“南灼,她是……顾仪的替身?”
替身?
贺南灼扯了扯领带,微哂:“想多了。”
除了一张脸,她俩的性格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他分得清。
“那你……”
言齐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
如果不是养替身,那你刚才又是关心人家为何心情不好,又是主动替人家点甜品的,是疯了吗……
他真的分得清?
叶邱澜轻笑了声,替他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跟小嫂子关系似乎不错,我瞧着挺甜蜜的啊。”
贺南灼僵硬地偏过头,又是一句“想多了”。
叶邱澜捏着下巴,恍然大悟似的“哦”了声:“我懂了。”
懂什么?
他没懂。
言齐纳闷地拧起了眉头,只听叶邱澜“嘿嘿”笑了两道,调侃道:“我懂,新婚蜜月期。”
言齐:“……”
他好像也懂了。
撞见两好友打趣的目光,贺南灼不禁恼羞成怒。咬牙切齿道:“闭嘴。”
正巧阮仪端着碗红豆刨冰向他们走过来,两人也不敢再开玩笑了,顿时转了话题,聊起工作上的事。
“南灼,待会儿我有个朋友可能也会来。”
贺南灼抚了抚西装袖口的纽扣,淡声问:“谁?”
“杜泽。”
手指顿住。
与此同时,阮仪握着勺子的手也僵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