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见青放出的信鸟自然是最贵的品种,很快就把消息送到了四海盟。
重光收到信后,眸光沉沉,指尖在信纸上轻轻一划,上面发光的文字便被逐一抹去。
等最后一个字彻底消失,他抬头看了眼前方云海山峦,表情微肃。半晌,身起疾风,长发飞扬,一面红木镂空的令牌从腰间飞出。它浮在半空中,牌面隐有流光溢彩,将‘四海令’三个大字映照得格外分明。
与此同时,碎玉山,沧浪殿。
绯衣男子醉卧雪绒长毯,乌发铺地,剑眉点漆。他双眸阖上,唇瓣沾着晶莹,似已微醺。
右手持酒壶摇晃,水困瓶中,叮咚作响。
将酒壶凑到唇边小酌一口,香醇甘霖顺着喉咙往下,是道不尽的风流惬意。
忽有电光疾来,横空劈下。
眼前白光乍现,他缓缓睁开眼,一抹厉色从眸底闪过。
盯着空中那几个金芒大字看了许久,金云起身,一柄飞剑‘咻’地飞来,他看也不看,伸手接剑。
握剑的瞬间,气息骤变,懒散闲适一扫而空,整个人犹如出鞘的利剑,透出无尽锋芒。
他拂袖击散字迹,拢好衣袍,阔步迈出殿宇,直赴凤遗城。
另一边,魔沼之域。
晋简面无表情,一剑一个魔物。
他其实很少动怒,和魔兽斗殴也不过是因为心慕强者,对于那些弱小的小东西从来是不屑招惹的。
但今日显然心情不佳,脸上笼着薄霜,谁凑近谁便难逃一死。
又有什么东西在向他靠近。
能听出来它已经尽力把动作放轻,可是在他耳朵里任何动静都会放大数倍,根本是无用之功。
他执剑,屏住呼吸,准备结束这倒霉魔兽的狗命。待它气息稍稍贴近,晋简眼看就要挥剑。
转身,将那庞然大物真容览尽,他眼神闪了闪,剑光猛地往旁边偏移——
咻!
削掉了它一撮白毛。
这是只巨型长毛兔,浑身雪白,眼睛像两颗巨峰葡萄,黑得发紫。它眼睁睁看着大坨白毛从头顶飞下,顿时害怕得尖叫一声,屁股撅高,火速跳到大树背后躲起来。
两条耳朵耷拉护在身前,把脑袋往前一拱,瑟瑟发抖地趴在地上求饶。
男人动了。
他信步向前,走到大白兔身前。
它耳朵长得很,从脑袋两旁垂下,直接拖到了地面。发觉对方有伸手的动作,兔子二话不说,果断把头凑过去,甚至讨好地动了动鼻子。
晋简迟疑了会儿,还是把手轻轻搭到兔头上。
睫毛翕动,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半晌,他放出一顶银色笼子,白兔被法宝一罩,立即缩小成拳大,被笼子吸入其中。
她以前说过,兔子这么可爱,一定要红烧才好吃。这只如此肥美,还是留着罢,也许她会喜欢……
心绪混乱之际,一块令牌凭空出现,于空中投出几个烫金大字,上书:凤遗城大变,天级速来。
抬眼扫过,他表情瞬间凝固,下一刻负剑跃起,轻身纵过树顶,在森林中快速跳跃。很快,身影隐去,只留半道残影。
*
甄微觉得太阳穴疼得快要开裂,她用手掌揉了揉额头,艰难地睁开眼睛。
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没猜错,逐月朗应该有驱逐死气的作用。受她全力一击凤凰肯定够呛,不说完全消失,多半也是身受重伤。
那她的头为何如此疼痛…
沉睡中的记忆开始逐渐复苏,甄微皱着眉头思索好久,突然惊叫了声,猛地把眼儿睁大。
她想起来了!那鸟看自己打不过,最后关头竟然选择自爆。它被烈火烧成灰烬后,爆出漫天白光,接着他们都被那光吸入,消失在原地。
甄微从地上坐起来,撑起身子,沉住呼吸去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片荒芜。火光冲天,土地焦黑,四处火焰并起,看不到任何人影。
她吓了一跳,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落脚。身侧野火连绵,有越烧越旺的趋势,眼看就要烧到身上,可她莫名没有感到多么灼热。
咋回事啊,这火还玩儿虚张声势呢?
说起来好像是有点诡异,之前被凤凰放出来的火球撩到,她本来都以为自己要被烧死了,结果只是把皮烧焦了一层。
莫非天神附体,让她有了这般神功,足以防火防烧防高温?
搞不清楚状况,甄微摇摇脑袋,索性不再去想。她试着用信鸟与外界沟通,却发现鸟儿根本飞不出这片烈焰焦土。甄微登时明白过来,这里是一个的独立空间,与外界互不相连。
既然无法求救,她也不过多纠缠,转而开始探索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虽然没有觉得多热,但毕竟事关小命,她丝毫不敢马虎,小心翼翼地寻找‘漏网之鱼’,尽力避开有火的地方。
找不到方向,她全凭直觉摸索前进,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发现了除她以外第二个活人。
喜悦刚刚浮上心头,还没来得及把它摆上脸,甄微就看到那人衣摆不小心沾了点儿火星,他好像想伸手掸灭那火星子,谁知火势骤增,猛蹿至头顶,随后,他整个人在一瞬之间被火吞没。
连块骨头都没剩下。
才露出一半的笑容忽然僵住,甄微惊恐万分,差点吓得叫妈妈。
这火特喵的温度是有多高,只不过是碰到一丢丢而已,怎么就把人给烧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