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再拿自己想要见到刚逝去的太子的事,询问于无尘。
无尘几乎不用思索便称可,在大殿内踱步,幽幽念道:“古书有云:暖水濯我足,来剪纸招我魂。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袋,人能与鬼通。”
吕蒙听懂了,问道:“国师此话中的生犀为何物?”
无尘施施然解释道:“所谓生犀,便是犀牛角,将其点燃,便可将亡灵唤之身侧,与亲人见面。”
“犀牛角…”吕蒙沉吟着,一挥袖道:“此有何难。”转而对左淮递了一个眼神,左淮心领神会去办。
无尘又说道:“但光是犀牛角,是无法点燃的。犀牛角得到之后,还需要研磨成粉,经过一些处置,添加草药,使之成膏状,方能使用,故现下即便有足够的犀牛角,贫道无法立马为圣帝解忧…”说着,表情呈上为难之色。
吕蒙理解的点点头,也不强求无尘立马给自己办到,准许给他时间准备。
无尘话锋一转:“如果圣帝仅是想与亡灵交流,贫道眼下便可用扶乩之术,替圣帝办到。”
吕蒙闻言,放话让他一试,让人摆上无尘所需要的东西,一张四方桌,一盘细沙,仅此而已。
吕蒙自己也从龙椅上走下来,与九王一同靠近无尘,想看看到底能乩得什么结果。经过刚才盘龙的那一番神奇变化,他已经对无尘的道术深信不疑。
无尘用刮尺将细沙在盘中铺平,从百宝囊内掏出一根木笔来,对吕蒙恭敬的说:“待贫道请来太子的亡灵之后,圣帝想问什么,尽可一问。”
吕蒙微颌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一番做法和念咒之后,空荡荡的大殿中忽然阴风阵阵,烛火摇晃,在场的众人,包括吕蒙都感觉到了背后一凉,这大殿中仿佛多了点什么东西。
无尘手中的笔不受控制般的自己动了起来,他为了能够握住笔,艰难地对抗着那股力量,额头渐渐冒出热汗,咬着牙,道:“太子已至,不知圣帝想问些什么?”
按照太子生前的脾气,死后也应该不会有多大变化,因此虽然涉及到鬼魂之事,吕蒙却毫无惧色,一派严肃,道:“朕想知道,你是否是吾儿吕蒙?”
无尘的手腕没有动作,那木笔却缓缓在沙盘上移动了起来,一笔一划写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是”字。
吕蒙百感交集,按耐住,继续问道:“父皇想唤你来,便是想为你查清死因,你如果能够听见父皇的声音,就告诉父皇你是否为奸人所害?”
那笔再次动了起来,又写下了一个“是”字。
吕蒙声音顿时变得严厉起来:“是何奸人,胆敢加害于你?”
九王眯了眯眼,高深莫测。
无尘手中的笔,突然疯狂的抖动了起来,在沙盘乱舞乱画,毫无章法。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吕蒙一怔,问向无尘道:“怎么回事?”
无尘道:“圣帝勿急。”他两指拍在自己的手臂上,自肘往腕上一划,更加用力稳住木笔。
木笔在他的控制下,渐渐安分下来,最后写下“诅咒,西北”四个字,就往边上一倒,连带着无尘的手腕一扭,再无动静。
无尘收功,压气于腹后,对吕蒙拜道:“圣帝,太子已走。”
吕蒙望着太子最后的留言出神,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无尘捻着自己并无几根的白须,略一沉思,揣测道:“诅咒二字,应该是指太子是被人用巫蛊之术,夺取了元寿,故才青年短折。”
吕蒙脸一黑,显然是被触碰到了禁忌。
无尘恍然未觉,继续道:“而太子无法直说害他人是谁,故在暗示圣帝,害他之人,现在身在西北方。”
九王垂下眸子,手里抚弄拂尘。
他说的轻巧,仅西北一处,光在京都内就有无数人口,想要从中找寻凶手,谈何容易,但按照他父皇的手段,巫蛊术一出,便不能置之不理,纵然是掘地三尺,也会把幕后操纵者挖出来…
舒殿合充耳不闻身边的奉承之语,望着玉杯中琼浆溢彩的液面,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