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驰的马蹄绝尘离去,裹挟起?的风带着茶寮幌子轻轻摇动。
端坐茶寮中?品茶的黑色劲衣女子,默数着自茶寮门?口经过的人马数目,待对方的人马都走尽之?后,她一言不?发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提上倚放在身边的刀,压低自己的斗笠,紧紧跟踪在那队人马身后。
…
摒弃了行驶缓慢的马车,一行人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一路上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赶路,很快便遥遥可见京都高大的城墙。
临到墙根,宣城驻住了马,在护卫的拱卫下?,从自己的行李拿出一副银制的面具,递给身后的人道:“进京了,认识你的人也多了,带上它吧。”
这个面具,是路上她专门?找了一处银铺打造的,并在她的要求下?,银匠在上面精雕细琢了一簇凤凰花。舒殿合的皮肤本就瓷白,在银面具的衬托下?,更显的唇红齿白,清澈的双眼藏着面具后头,硬生生多出了几分神秘和冷感。
等舒殿合接过面具,宣城稍稍侧首瞧着她带上去,谨慎的叮嘱道:“等我允许你摘下?了,你才能摘下?,听到了吗?”
舒殿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宣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都已走到这里了,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都只能硬着头皮去蹚一蹚。
随手一甩鞭子,身下?的骏马便带着两人径往京都的城门?而去。
宣城进了城,因担忧着自己父皇的病情,都没来?得及回自己的公主?府看上一眼,换下?身上风尘仆仆的衣物,便一刻不?停的进了宫,舒殿合自然也时刻跟随在她的身侧。
“长?公主?回来?了!”打宣城踏入宫门?的那一刻起?,宫人口耳相接,迅速将她回来?的消息传到了宫闱深处。
以至于宣城刚到太宇殿前,一个粉白色的身影就闻讯从大殿里飞奔了出来?,直往宣城身上扑,速度之?快,令人恍然只见一道残影。
“姑母你终于回来?了!”那残影一到宣城的跟前,便紧搂上宣城的腰,兴高采烈地唤道。
宣城似乎对来?人洋溢的热情早就习以为常,一半是无奈,一半是宠溺地责怪道:“都多大年?纪了,还这副不?成熟的样子?”
那人嘟着嘴道:”在姑母面前要什么成熟,何况宜安今年?也才到金钗之?年?…”
宜安,跟随在宣城身后的舒殿合听到对方的自称,定了定神,认真端详起?面前的妙龄少女。
在她离开京都时,宜安才不?过六岁,身量为未及她的腰带高,而如此都这么般大了?都说?女大十八变,舒殿合若没有仔细看她的面容,已经几乎认不?出她是从前那个天天一见到自己,就展开手臂要自己抱的小孩了。
她突然有一种?对时间的恍惚感。
这时候,宜安也注意到了这个跟在她姑母身后,怀里抱着一只白兔,脸上还带着银面具的陌生男子,松了宣城,脸上犹带着笑意,向自己的姑母询问道:“这个是谁?”
宣城还未来?及回答,思维跳脱的年?轻人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拽着宣城的手问道:“对了,姑母你这趟出去不?是去找姑父了吗?怎么样,找到了吗?”
有了面具的掩护,舒殿合不?再需要伪装自己的神情,只要抱着兔子,呆呆站在宣城背后就足够了。
宣城看了一眼身后的舒殿合,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将事情告诉宜安他们,犹豫之?下?,便先问了自己担忧的事情,道:“先不?说?这个,你皇爷爷怎么样了?还有你皇兄呢?”
她一边问着,三人一边往大殿内走。
论起?了正经事,宜安收起?了笑容,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回答她姑母的话?道:“皇兄上早朝还没有回来?,皇爷爷这段时间时清醒时糊涂,太医说?恐怕大不?好?,所以皇兄才急急忙忙将姑母唤了回来?。”
两人谈话?间,左淮端着药碗从吕蒙的寝殿里走出来?,许是才服侍吕蒙喝药完,一见到宣城,就高兴地凑上前来?,弓腰问候道:“长?公主?,您终于回来?了。”
六年?不?见,左淮老了许多,脸颊消瘦,眼窝凹陷,满脸都是记载着宫城风霜的皱褶,伶仃的黑发也不?见了,取代之?的是满头银丝,而本来?就弯的腰就更弯了,只有两只眼睛还清明着,舒殿合见到他又是一怔。
宣城抬手将他扶起?来?,有了更了解吕蒙情况的人出现,她自然将询问的对象从宜安身上移向了他,问道:“父皇近来?怎么样了?”
左淮毕恭毕敬说?道:“太上皇刚喝了药睡下?,病情…”
他犹豫地看向宜安,宣城看出了他的为难,善解人意道:“宜安已经和本宫说?了,具体详细的,一会?将给父皇诊治的太医唤了,本宫亲自问问他。”
左淮放松的点点头,又接着说?道:“太上皇这段时间老念着长?公主?,日日想见长?公主?…”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大殿外突如其来?的男子声音打断:“朕听说?姑母回来?了?”
众人不?约而同循声往去,只见一穿着红袍的少年?背着手从门?外,昂首阔步走进来?,一身颇有老成持重的气势。
这少年?是灵均,虽然他容貌上的变化不?比宜安少,但是舒殿合从他依稀与?小时候相似的眉眼里认出他了。
吕灵均走到了宣城面前一行礼,道:“姑母连夜赶回来?辛苦了,一路上可还顺利?”自宣城从药园出发,他便已收到了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