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城之中的阴谋诡计,并没有影响到拓跋普根与拓跋六修两人之间的大战。
两人在盛乐王城百里外的武进山口大战一场,拓跋普根的军队在云中九原等地常与匈奴、秃发鲜卑等部争夺财货资粮,更加骁勇善战,于是第一场相互试探的先锋军大战中,拓跋普根占了上风。
拓跋六修感觉到敌人的棘手,于是避敌锋芒,先退到了西南边百里开外的武成城,但拓跋普根却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带着兵马驻守王城之外,派使者在武成城外宣扬拓跋六修弑父之罪,要求他治下的头人们思考清楚,如今各部首领齐聚王城,即将推举出新的大单于,你们再负隅顽抗,只是自取灭亡。
这些话当然动摇不了已经押宝到拓跋六修身上的头人们,但却还是让底层有些心慌。
拓跋六修见对方不上当,便悄悄带出数万兵马,夜袭拓跋普根驻地——草原上是修不了城的,最多用木栏栅围个墙,先前拓跋猗卢想要入主代郡城池时,其母知晓,立时便大惊失色,问若敌人打来,该如何逃跑?
但拓跋普根的军容森严,这次偷袭并没有什么效果,相反,支持拓跋普根的部族越来越多,其势力也越加壮大。
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就对自己越不利,拓跋六修在准备了几日之后,毅然带兵马继续偷袭对方驻地,这次,是全军出攻击。
双方一番大战,这个时期,马镫已经出现,骑兵们双手被解放出来,可于马上拉弓挥枪,其血腥程度不输从前,但战斗速度,却是大大提升。
拓跋普根为中部大人,占据了原本河套一带水草丰美、实力强大的部族领地,而拓跋六修因为先前父亲将王帐东迁的原因,做为左贤王的他部分领土和王帐范围重合,不可避免地被父亲分走了很大一部分族族。
所以,这种实力上的差距很难弥补,更重要的是拓跋普根看清了双方优劣所在,没有什么轻敌冒进的冲动,稳扎稳打,一心和拓跋六修拼硬实力。
那一日,在盛乐城上的山头,大家都远远观望了战场。
肖晓晓不但占了好位置,还拿着千里镜,看得清楚。
但旁边一位模样出众,气势凌厉的女子突然夺了她的望远镜,怒视她一眼后,拿镜观战,视她于奴仆一般。
旁边有些肖妃的支持者们怒了,大骂那女子没有大妇风范,竟如此欺凌肖姑娘,且等中部大人回来,必要与他分说。
拓跋普根的正妻贺兰氏大怒,舌战舔狗,指责他们被一女人迷了心窍。
一时间,观战点竟也成了战场。
肖妃这方人多势众,她又火上浇油地做柔弱忧郁状态,劝解他们不要冲动。
然而男人一但在女神面前有了表现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于是贺兰氏和其手下被怼得灰头土脸,尤其是有人说“今日中部大人若胜,你们谁是嫡妻,还是两说呢!”这句话简直直扎要害,贺兰氏气得几乎想生啖了肖妃。
而这时,战场也分出了胜负。
兵力上的劣势没法依靠强大的指挥弥补,毕竟两人都是身经百战,指挥水平差不了多少。
拓跋六修为此干脆带着兵马直接冲杀拓跋普根所在,两方王旗相交,在乱军之中,生生杀到了拓跋普根面前。
两位堂兄弟以前也战过,但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情,那时的六修甚至还没有成年。
然而,这一次,拓跋普根与他短兵相接时,还是为其强大的武力所惊,交手数回合后,拓跋普根在武力值上还是差了拓跋六修一截,双方交战中,被后者一枪扎到右肩,要不是马儿与他心意相通,怕是要当场被捅下马去,被乱蹄踩死。
但上天终是眷顾了拓跋普根,就在他危机时刻,亲卫奋勇杀来,一刀砍上了拓跋六修持枪的手臂。
拓跋普根也抓紧机会,退向远方,避免被对方直推掉大龙。
一番大战,终于,拓跋六修还是不敌堂兄拓跋普根,被对方打散部族,只能鸣金收兵,带着残余兵力向南方奔逃。
而拓跋普根也只是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便继续亲自带兵追击。
……
面对敌人追杀,拓跋六修只能沿着黄河奔逃,他在洛县留下死士断后之后,带着剩下的数千精骑向东逃回马邑城,然后头也不回往雁门关去了。
他将部众驻在关外,亲自入城,向雁门关的守将投降,请求借过。
雁门关是并州治下,守备是刘琨派出的人马,这位守备不敢大意,草原上最近纷争他听说了,但并不想卷入其中,于是拒绝了拓跋六修的要求。
拓跋六修无奈,花钱在这里买了些粮草,便又沿着长城东奔代郡,那边是幽州之地,全数投了魏瑾手下——他想明白了,自己在草原的人望与势力并不足够继承单于之位,不如退一步,先在渤海公手下求活,等待时机。
如果渤海公一统了天下,自己在她手下谋求前程,未必就会比草原的单于的权势弱了,若是拓跋普根不丛渤海公,自己再请缨平定,或许还有夺回一切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
他安慰自己,拓跋普根若是敢强娶阿晓,未必就能活得到新婚的次日。
另外一边,没想到堂弟逃跑起来那么熟练,拓跋普根的大军终是慢了一步,他知道如今拓跋部族内忧外患,实在不宜再惹上渤海公的麻烦,于是便带兵退回驻地。
至于说拓跋六修会不会再杀出来——别开玩笑了,北方可不是来去自如的地方,拓跋六修投奔,便得如南匈奴依附大汉一般,人、户、粮皆受辖制,而以他对渤海公的了解,对方正全力吞灭中原之地,根本的抽不出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