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看的和尚忽然弹了他脑门一记。
许如卿捂着额头不敢置信的抬眼看他,正与他四目相对。
殷子时仍然不咸不淡的,仿佛方才做出如此动作的人不是他,他盯着许如卿的眼睛,问他:“你并不信佛?”
虽说是问,话中的意思却是肯定的。
许如卿羞愧的耷拉下脑袋:“我……我可能与佛不太投缘……”
殷子时便叹了口气:“世间万物自有缘法,莫要强求,不必为迎合别人而勉强自己,致使两厢为难。”
许如卿听他这话,沮丧极了,只敢小声嘟囔着:“可是我若不懂佛法,我们又怎么交往呢?”
殷子时看了他一眼,从茶案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话本,递给他。
许如卿好奇的接过,封面是佛经,翻开一看,内容却是民间话本最常见的内容:穷酸书生与官家小姐。
许如卿瞪大了眼,神情说不出的滑稽。
这这这………和尚也看这个?不不不……这不是重点,见善小师父,也看这个?
殷子时只觉手痒,还想在那脑门上再来一记,他移开目光咳嗽一声:“那是我小时候见贤师兄下山游历给我带的。我并不喜欢,只是予你消磨时间。”
许如卿松了口气,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尽管这本话本内容俗气至极,他也看过许多相似的,但对于殷子时这般体贴的善意,还是忍不住想要微笑。
殷子时又拿出本佛经来,正准备静坐参禅。许如卿翻着话本,装作随意的问:“那见善小师父,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殷子时正翻阅着,神情专注,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许如卿便“嘿嘿”傻笑起来,怕发出声音打扰到他,捂住嘴,笑意却从他的眼睛里跑出来,顾盼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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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卿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朋友,寂静无声的,却给予最恰当的体贴。
他从前是世家公子间的最厉害的人物,真正称的上是才貌双绝,出行时用掷果盈车来形容也不为过。
身边自然簇拥着很多人,有才的,有名的,都同他一般是倨傲的,又或是奉承的,迎合的,也油滑而不令人生厌。
可以称的上是朋友的人不多,而这仅仅几个在他的事情传开后,都巴不得从来没有认识他这个人一般,同别人谈起他也是说早知道他是这么个不干不净的人。仿佛跟他关系好,靠的近就沾了他的“病”。
他们说这个叫“病”。
母亲也在临走前对他说,希望他早点病好,她好劝劝许丞相,有一丝底气叫他原谅他。
许如卿不觉得有什么好祈求他的原谅的必要,他也只做错过一件事,爱错了人。
但这件事,是要对自己道歉的。
他这个“病”,大概永远也好不了了。
只是一个人实在是太孤独了。
他自己一个人是撑不下去的,孤军奋战太过惨烈,令人难以忍受。
幸好,幸好。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