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丞相见仆人停下手中的长棍心疼苏澈,可苏澈背后血淋淋脸色苍白却依旧腰背直挺不松口,向他服个软,气的手朝后面一背:“没听到这个逆子说什么吗?!给我继续打!不许停!”
仆人不敢忤逆苏丞相,也不敢偷偷收力道,毕竟苏丞相在上面盯着他行刑,有一点异样都会发现,只好再次用力挥下。
院内其他人都被老爷的怒气吓到了,丝毫不敢求情,他们都不知二少爷做了何事把老爷气到这种程度,血腥味已经弥漫开,心疼苏澈的人心里都开始着急,去叫夫人和老爷的人怎么还没赶到,这么再打下去人就废了!
苏澈嘴角已流出口中的鲜血,身体忍不住开始晃荡。
在屋内看最近府上账本的苏夫人刚翻过一页核对着,突然苏丞相院子的仆人冲进院内,通常进院的仆人都要禀报后经过主人的同意才能入内,今日仆人已经顾不得规矩跑到苏夫人房门口“扑通”一声跪下,喘了口气后,冲着屋内大喊。
“夫人,你快去,去,去救二少爷!”
面前紧闭的房门突然被苏夫人的贴身丫鬟打开,苏夫人听到门外的喊声放下手中的账本急忙走出询问:“发生何事了?”
跪下的仆人快速道:“老爷对二少爷行家法了!二少爷不认错老爷便不停,夫人你快去拦住老爷,二少爷他的身体受不住家法的,夫人你快去老爷书房拦住老爷!”
“家法?!”苏夫人既诧异又震惊,也顾不上过多询问究竟怎么回事,赶紧往苏丞相书房方向赶去。
苏夫人身后的贴身丫鬟赶紧跟上去,跪下的仆人也爬起来跟着跑了出去。
一路上苏夫人心里着急,在下台阶时差点踩到裙摆栽倒,及时被身后的丫鬟扶住。
“夫人慢点走,别没赶到您又摔倒受了伤。”
“我能不急吗?奕清从小到大哪里受过家法,那么粗的棍子打在身上,我想想都心疼,赶紧走。”
等到苏夫人终于赶到苏丞相院外见到站在一旁的下人们脸色,心中发觉不好扒开挡在面前的丫鬟,走进院中一眼见到跪在青石铺的地面上,后背的衣服上全是血的苏澈。
“住手!都给我住手!”
苏夫人甩开身后扶着自己的丫鬟,疾步冲到被仆人打的血淋淋的苏澈面前,不顾他身上的血腥一把抱住,怒指上面站着的苏丞相。
“苏承!儿子他到底做错何事你竟然下如此重手,他是你儿子你知不知道!奕清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与你夫妻情分就此断了!”
苏澈撑着最后一口气,虚弱道:“母亲,我无事。”
说完这话便晕了过去。
“奕清,奕清?”苏夫人看到在怀里昏迷过去的苏澈,焦急地冲身后的仆人丫鬟们喊道,“都傻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把少爷抬到房中,你赶紧去叫大夫!去准备热水!”
苏丞相没有料到夫人突然赶了过来,也没有料到苏澈被打晕过去,他刚才还嘴硬说继续,这会儿见到昏迷过去的苏澈心里也有些急了,想上前查看,被苏夫人推到一边。
这时姗姗来迟的苏老爷子见到昏迷过去被人抬走苏澈,又见到沾了一身血成污衣的苏夫人流着眼泪脸色焦急的跟着仆人们走出去,连苏老爷子都没有心去行礼招呼,满心都扑在了苏澈身上。
“让开,让开,你们几个脚步稳点,别颠了我儿!”
苏老爷子虽不知内情,但苏承下如此重手,已然猜测到绝非寻常事,刚才下人跑来院内禀报,也没说出个所以然,苏老爷子快步走到苏承身前开口询问道:“你把奕清打成这幅模样,究竟所谓何事?以至于到了上家法的地步?”
苏承凑近苏老爷子身侧,看了看周围,见院内仆人们大部分被夫人安排走了,低语道:“昨夜奕清一夜未归,留在了宫中。”
苏老爷子听闻苏承此话眉头一挑,捋了捋长须:“奕清留宿宫中此乃常事,究竟为何,你还与我兜圈子?”
“父亲,你明明都知晓儿子说的什么!”苏承看老爷子这幅表情气急道。
“你说说为父知晓什么?”
苏老爷子淡定自若的样子,好似接受了苏承不能接受的真相,咬牙道:“父亲,奕清他和陛下的关系确如外界传言一般,我之前一直以为奕清他和陛下清清白白,留宿宫中也是与陛下商议国事,可谁知他爬上了陛下的床!我们苏家世代为官辅佐皇帝,怎能出现一位男皇后?这岂不是让天下人嗤笑?!”
苏裴远捋胡须的手突然顿住,面色一变:“你糊涂!”
“奕清亲口承认昨夜在陛下床上,儿子还能错怪了他?!”
“你可知奕清刚回府明日便不能上早朝,陛下一查便知发生了何事。”
“陛下知晓又能如何,微臣管教自家儿子还不准了?”
苏承头脑现在已然想不到太多,父亲苏裴远的话音所指完全没听出来,苏裴远气的,抬起胳膊使劲打向苏承后背,拽着苏承走到门口训斥,院内剩下的几人都是有眼色的,见老爷子有话和老爷说,都退到院门外等候传唤。
“此事之前奕清便与我们说过勿要掺和其中,陛下心中有成算,你真以为当今陛下,我一手教出来的学生是昏君?!”
“儿子不是这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你都做出来了,下手真狠啊。”苏裴远身边就苏澈这一个孙子,而且自小苏澈就得苏裴远喜欢,不然不会各方考量,把苏澈送进宫当陛下伴读,“为父今日就好好提醒你,你真当我苏家在朝多年就能高过皇权了?我们苏家能有今日的地位都是皇上给的,且不说陛下是否和奕清在密谋何事,就说陛下真看上了奕清,要娶奕清做皇后,你想如何?”
“父亲舆论……”
苏裴远打断苏承的话,继续道:“舆论?你没听到现在外面的舆论早已变了吗?陛下对奕清十分看重,为护其名声早已派人处理好此事,你如今却要与皇帝抢人?!”
苏承眉头紧锁:“难道奕清自幼读书习文不做官竟然要去后宫埋没了一身才能?”
“我看你今日脑袋十分不清醒,陛下舍得放弃一位得力助手,多了一位后宫摆设?”
叹了口气,看着陷入沉思的儿子,心里想着该如何兜住今日发生的事。
丞相府外。
叶问夏派来送礼的宫人已经载着马车停到了门外,下车对守门仆从说明,守门仆从得知是陛下宫内的人带着赏赐之物前来,急忙将人迎进府内,另一位仆人赶忙跑向老爷书房通报。
宫人刚走进丞相府感觉到今日府内的仆人们有些奇怪,但他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端着标准的微笑脸随身边的守门仆人一同走向府内。
苏承刚听完父亲的一番话,琢磨过怎么回事后,脸色已然大变,知道今日自己做事太过冲动,刚想问父亲此事该如何处理。
院内跑来一位仆人通报:“老爷,老太爷,陛下派宫人送来了御赐之物正在往这边走。”
苏裴远听闻仆人的禀报,与身旁的苏承相视一眼,叹息道:“好了,这下子,你今日的所做之事稍后陛下便知晓了,不用等到明日。”
苏承心中有些慌乱,不过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道:“陛下就算不满,我作为父亲,难道还教训不得自己儿子吗?”
苏裴远看着他,捋了捋长须笑道:“行,我也是你的父亲,今天我也来教训教训你,让你打我孙儿!”
“来人!给你们老爷上二十棍的家法!”苏裴远走到刚才苏澈跪下的位置对刚才行刑的仆人喝道。
顿时,院内的几人都愣住了。
苏丞相没想到父亲竟说这番话,可是刚才行刑的仆人却没等他回神,在老爷子一挥手之下,方犹豫片刻就走上前来将他按到老爷子身前,抬起棍子开打。
“哎哟。”苏承突然被打痛呼一声,“停下!”
“不许停,继续。”
苏承扭过头看向苏裴远问道:“父亲,你这是做什么?”
苏老爷子一脸淡定悠然:“怎么?你做儿子的,我这个父亲还打不得不成?今日我想打你便打了,继续。”
苏承都搞不懂自己为何要一夜难以入眠为苏澈的事情辗转反侧,清晨连早膳都没有用,生了一肚子气,结果把老爷子和陛下都得罪了,还挨一顿打!
前来送礼的宫人随守门仆人走到此处,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住,很快回过神再次露出笑脸:“太傅这是作何?”
“倒是让公公见笑了。”苏裴远却十分淡定,客气地行礼道,“儿子做错了事,我作为父亲的自然管教一番,请问公公前来是有何事?”
宫人心中对看到的场面十分好奇,但他还记得此行的目的,笑了笑:“太傅客气了,陛下今儿醒来就惦记着苏尚书,想着西夏刚进贡的新鲜水果正是当吃的时候,便让奴才带了些过来给苏尚书。请问太傅,苏尚书在哪里,为何没见到?”
苏裴远特别淡定地说出刚才发生的事:“哦,昨夜他一夜未归,他亲爹看不惯他夜不归宿,刚行了家法,这会儿正躺着疗伤呢。”
宫人崩住脸上的笑意,他还以为今儿的差事是个美差,好不容易抢来的,谁料到竟发生这么多事,难道他今天运气不佳不易出门?
宫人对苏裴远和正在被打的苏承行了一礼:“不知奴才可否前去探望一二?”
苏老爷子点头:“劳烦公公了。”
宫人随着苏府的仆人走到了苏澈的院内,见到院内人来人往,端着血盆往外走,心中暗暗一惊,这家法竟打的如此严重?
陛下与苏尚书的关系宫中无人不知,这要是知道了此事那还了得?他得好好探望一番,回去好详细禀报给陛下。
宫人走进房门,往里面瞧,见一位年长的大夫正再给昏迷过去的苏尚书清理背后血迹,往后背撒药,苏尚书整个后背简直不能看,宫人见到大夫开始包扎便退了出去。
万万没想到苏尚书伤势这般严重,赶紧回宫禀报。
等到宫人走出丞相府,车上带来的赏赐之物都已被抬进府内,撩起下摆快速坐进马车:“快回宫,我有要事禀报陛下!”
车夫调转马头,挥鞭一甩,马儿迈开四蹄飞速前行。
寝宫内。
叶问夏正在用早膳,今儿难得休沐不必上朝,她自然想松快松快,慢悠悠地喝着碗中的珍珠米熬制出来的软糯香稠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