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在箭头上涂抹了无法止住血的药,此药算不上“毒药”,但对于叶黎初来说比毒药还要狠,本来六菱形的倒钩从胸口拔出就很难止住血,加上这种“毒药”,李医官能将叶黎初性命吊到今天已经是尽了毕生所能。
“多谢李医官。”
“柳院使不用谢,这是下官的职责,七王爷乃少年英雄,下官能为王爷救治一次是下官的荣幸。”
柳汀白脸色一冷,走上前,坐到床边的木凳上为其把脉,叶黎初现在的脉搏非常虚弱,甚是时有时无,亏气亏血严重。柳汀白抬手扒开叶黎初的眼皮,又看了看叶黎初的舌苔。
将金针消毒后,拔出李医师的银针,手速极快换上金针,伤口的血没等流出,金针已经换好,柳汀白对着每个金针尾部运气轻弹。
李医官站子啊一旁看柳汀白手法,惊奇地张大双眼,不知柳汀白如何确定金针频率,竟然保证了同频共振。
柳汀白刺针的位置不同与李医官,又从药箱中拿出他配置特有的药膏敷在伤口处,再次重新包扎好,起身走到桌边提笔写下药方,交给李医官。
“劳烦李医官,按照我所说的步骤熬药,药材我已带来。”
李医官十分慎重的接过柳汀白写的药方,看见上面所写,直呼:“秒啊,妙极了!这用药避免了七王爷现在身体虚弱药力过头,又能即使补上王爷身体亏空。柳院使下官冒昧问一句,这血该如何止住,若是血止不住,这补上也流失了。”
柳汀白对李医官露出笑容:“放心,药膏的药效等到身体全部吸收后,明日这时拔下金针,血便不会再流。”
“原来如此,柳院使刚才敷上的药膏是止血的。”
柳汀白刚才露出的一手彻底收服了李医官,柳汀白现在李医官的眼中就是神医!
李医官拿着药方退出房内,下去亲自煎药,他怕其他人掌握不好火候,亲力亲为才能放心药效。
将军府内的管事这时已经带人赶到。
“柳院使,已经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您快下去洗漱歇歇,泡泡睡一觉,王爷这里有我们照看。”
管事见到柳汀白的瞬间,完全看清柳汀白挺到现在全凭着一股劲儿,不用细看,打眼一瞧便知对方此刻状态。
柳汀白治疗好叶黎初,确定性命无忧,从出发到现在忍着的这口气,终于松下,前一秒还觉得精神十足,下一秒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
“多谢管事,七王爷这边交给你们了,我已经吩咐李医官熬药,等到他喂完汤药后,派人守在这里,等我醒来后再来看看。”
“柳院使请放心,在下带来的这几位仆人都是会照顾人的。”
“嗯。”
柳汀白离开前又看了一眼叶黎初,泡澡休息一夜后,醒来赶紧过来查看叶黎初病情,确定稳定住了,等到了时辰将金针拔下,换上新的药膏。
恢复了精神头的柳汀白专心地留在将军府照顾着重伤的叶黎初,李医官为了学医,也日日跟其左右,像柳汀白询问自己在医术上的疑惑,柳汀白丝毫没有藏私之心,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不过短短几日,李医官已经完全被柳汀白的医术与心胸收服了。
两日后,叶黎初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柳汀白。
柳汀白预料到叶黎初醒来的日子,估摸着也快了,当真见到外甥脱险,捡回一条命时,激动地一把握住叶黎初瘦了一圈的手。
“可算醒了,可算醒了,赶紧把水拿来。”
留在屋内伺候的嬷嬷手脚麻利地端上来温水放到柳汀白手中,照着柳汀白的指示将叶黎初扶起,柳汀白给叶黎初喂下一碗水后,赶忙询问对方:“感觉如何,身体可有哪里不适?”
叶黎初干渴的喉咙经过一碗水的滋润,语速缓慢道:“我觉得胸口有些疼,四指无力,脑袋也有些昏沉。”
柳汀白慈祥地看着此刻虚弱的叶黎初:“嗯,王爷放心,你这是失血过去导致的,后面补上来便好了,胸口处现在是恢复阶段,等到再过一阵子就不痛了,下官已经给厨房写了食疗,也开了汤药,只要王爷每日按时吃,过了一个月后绝不会再有这种感觉。”
说完,伸出手为叶黎初切脉后,确定叶黎初已无大碍,吩咐仆人将他开的药膳端上来。
接下来柳汀白根据叶黎初恢复程度调整着对方饮食。
等到叶黎初能下地随意走动时,柳汀白拜访了易将军。
现在晋国与匈奴已经厮杀进入白热化阶段,因匈奴使用下作手段射杀叶黎初,底下的军士都格外拼命,誓要报此仇,这让进攻的匈奴人都惊讶得不得了,他们以为晋国王爷死了会导致对方士气大降低,没想到对方不降反升。
匈奴也是冒着寒风暴雪攻打晋国,可晋国的将士还能轮换一下,还有粮草吃饱,他们根本没有充足的后援,为了尽快攻下晋国这块硬骨头才有了射杀叶黎初一事。
但是前些天匈奴已经把西夏边疆一地城镇攻破,获得的所有粮食,奴隶等源源不断送往后方,匈奴人甚至会因无肉可吃而食人肉。对于匈奴暂无粮食危机的凶狠攻击更增加了晋国边境的压力,伤员一日多过一日,若不是柳汀白这次救叶黎初,带来那些草药,营地储备那些根本不够用了。
可是这只是暂缓一时,匈奴不退兵终究不是解决办法。
除了易将军护住的地方,其他边境处已经岌岌可危。
正当易将军与属下谋士等人商议军情时,柳汀白突然的拜访让众人惊奇,猜测可能是七王爷的伤势,怕有意外,赶紧让对方进来。
柳汀白进入议事厅后,看了眼周围的人,对易将军行个大礼,无视他人朗声道:“下官有事与将军详谈,请其他人等回避。”
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有些人心里不满,就算七王爷的伤势有何不能当面谈?又不涉及军情要务,众人皆转头看向易将军。
易将军见陛下派来的柳院使一脸凝重的表情,怕是陛下有事让他传达,虽好奇为何这些时日后才告知,但怕误了事,赶忙挥退左右,刚才未谈论完的事情稍后再谈。
等到议事厅只剩下易将军与柳汀白后,柳汀白才开了口:“将军,下官怀疑军中有敌方密探,不然就是我方有人泄密,不然匈奴怎会知晓七王爷参与此次战事,这件事情除了我国人知道,突然攻打我晋国的匈奴怎会知晓?而且他们为何偏偏在这时射杀七王爷,请易将军详查此事,并写信禀报陛下。”
经过柳汀白的提醒,易将军多日来的怀疑也有了确定,但是他对他的属下十分信任,这些人都是跟他过生死的将士,绝不会背叛他,但其余人便不知了:“此事我会随战报禀报给陛下,是军营出了奸细,还是朝中有人泄密,我们不可大肆查探,只能私下来。”
柳汀白明白易将军的意思,现在正是战事紧张的时候,若大肆查探,让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怀疑身边人有敌军或奸细会动摇军心:“下官知晓,下官还有一事要与将军商谈。”
“柳院使请说。”
“下官这里有一药方,调配好一定数量后倒入水中,可使饮用之人腹泻胀痛,呕吐,浑身无力。”柳汀白从怀中掏出写好的方子放在易将军桌前,继续道,“下官得知匈奴人饮用的是林中未完全冻上的一条活水,他们会在固定的时间排人前去打水,只要将配好的药撒入溪水上流,随水留下,此战我军必胜。”
易将军看着手中的药方,听完柳汀白充满诱惑性的话,皱起眉头打量起面前这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官,摇了摇头:“此招阴损,不适合用于战场上,战场上从来是看战术,派兵用人,与敌人比较粮草军需,人数等。”
柳汀白料到为人正直的易将军从来只会用明谋,但为了给叶黎初报仇,柳汀白循循善诱,说出易将军最担心的点:“将军,匈奴对晋国可用下作手段,我们却不能反击吗?明谋是要看对谁,敬重的敌人才可用明谋,并且西夏现在已经节节败退,退守关要,陛下派去的将士们为他国守领土,尸体死在他国不能归故土,将军忍心?”
晋国人讲究死后埋在故土,战场上死去的士兵都会被收起焚烧后埋入土中,若是死在他国灵魂便找不到归处。
“战事了,会派人前去寻回。”
“将军就肯定能完好无损的寻回?我晋国将士尸体暴露在冰天雪地中,任匈奴人践踏,不被西夏人看重,将军这就忍心了?”柳汀白留意着易将军的脸色说话,看他这时已经听进去他的话,继续下猛药,“将军,现在我国受寒灾影响,各地粮食药材紧缺,陛下为了边疆战士却依旧源源不断往这边送,可是藩地的藩王们现在已经有所不满,加上各地灾民越来越多,将军难道想看朝中动乱,暴民四起吗?下官敢问将军,那到时死伤的晋国人又有多少,这笔人命算在谁的头上?你吗?”
其实晋国国内没有柳汀白说的如此严重,他不过是把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夸大了说与易将军,但他说的的确没有错,易将军听后,猛然站起。
柳汀白不惧对方高过自己一头半的身高,还有猛兽般的眼睛,此人是在尸山里出来的将军,当他释放威压时,无人能挺住,柳汀白也是死过一次的人,现在的命是捡回来的,甚至身上还背负着几十口人的性命,他毫无畏惧地回视易将军。
两人对视几息后。
易将军突然哈哈大笑,宽大的手掌拍拍柳汀白肩膀:“多谢柳院使肺腑之言,提醒了本将,与野兽牲畜相斗时岂能用人的方法对待,本将会派人尽快调配好撒入溪水中。”
“下官静候佳音。”
易将军这件事只交给了亲信,绝无可能泄露,制作好一定药粉后按照柳汀白所说撒入溪水中,亲眼看着匈奴人打水离去,确定他们饮用后才悄悄撤离。
不过两日,匈奴军队到处都是抱着肚子哀嚎,还有一直呕吐不止的士兵,匈奴别提攻打晋国了,现在连自身都难保。
乔家援军正巧赶到,叶黎初也已能骑马拿剑,带着乔家与边疆的将士们,趁此机会出击,围住匈奴营地,打了一个漂亮的围歼战。
柳汀白得知叶黎初趁他不注意带兵围杀匈奴,气的差点摔了手中的磨药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