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却多了一丝疑虑——
原作者的笔名出现在此处,究竟是本人别出心裁故意为之,还是另有蹊跷?
揉揉额角,想不通。
想不通便不想,他一向随遇而安。
便又折回厨房,专心研究他的“萧式菜谱”去了。
怎想由于太过投入以致忘了时间,等感到腰酸背痛想伸伸懒腰时,才猛然发觉已到了深更半夜。
于是收拾起剩余的食材,准备回房睡觉。
是夜无月,天阴沉沉的,刮着湿冷的风。
树影如鬼似魅,轻轻摇曳,大家都睡着了,道观里一片漆黑,走在回去的路上,萧惩忍不住后背发凉,冷得让人直想搓胳膊。
“吱嘎——”
突然,黑暗中传出一声凄厉刺耳的怪叫。
萧惩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但走了没几步似想起什么,忽又一顿,转了方向。
“撕拉——吱嘎——滋滋——”
怪叫越来越凄厉,越来越急促,回荡在太极观的每一个角落,像是恶鬼的哭嚎,又像是野兽的悲鸣。
天上开始下雨,电闪雷鸣。
山里的生活就是这样,不知何时会放晴,更不知何时会有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
萧惩不得不飞跑起来。
师兄们也被这怪声吵醒,远处,宿舍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来,有人问:“是萧厄又把鬼给招来了吗?”
还有人撑着伞出门,没见着鬼怪,倒看见有一道黑影在雨中奔向柴房。
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侧着耳朵贴在门上,听着什么。
柴房里静的可怕。
一道闪电打过来,映得萧惩的脸色也白得可怕。
已经第六天了。
小孩儿饿晕了?或者,被这电闪雷鸣及凄厉的鬼叫吓晕了?
孩子那么小,肯定会害怕啊。
萧惩打开锈迹斑斑的锁头,正要推门。
“Dung——Dung——Dung——”
这时,门里又传来有节奏的劈柴声。
萧惩指尖一缩,收回了手,转身倚在门框,望着如烟雨幕弯了弯嘴角,不自查地松了口气。
怎么就以为小孩儿死在里面了呢?还不兴人家劈柴劈累了,休息一会儿?
不过,这“嘶嘶啦啦”破风箱一样的怪叫到底是谁在搞鬼,真的好烦人哪。
最好别被他揪住,揪住看不揍死他。
坐到台阶上,倚着长满青苔的石墙。
本想休息会儿就走的,刚才跑太快岔了气,谁知倦意袭来竟就这样坐着睡了过去。
再醒来。
还未睁眼就觉得身边坐了个人,身上还盖着件小衣裳。
更离奇的是,他的脑袋没靠着冰凉坚硬的石头墙,而是舒舒服服枕在……
猛地睁眼,入目便是小孩儿憔悴的小脸。
劈了整整七日的柴,即使没被饿晕也快要被累晕了,竟还强打精神陪他坐了不知道多久,任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呼呼大睡。
萧惩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压下心中激荡,他不紧不慢地坐起身,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柴,你都劈完了?”
说话时,又将小衣裳披回了小孩儿的肩上。
清晨露重,他身体底子差,别着了凉。
小孩儿的嘴唇干瘪苍白,顶着两个超大的黑眼圈,轻轻点了点头,牵住他的手,想领他去看自己的劳动成果。
腿被萧惩压麻,站起来时,小小的身子虚弱得一晃。
萧惩眼明心快,赶忙一把将人搀住,抱了起来。
小孩儿累得头垂了垂,下巴懒懒抵在他肩上。
萧惩按着对方的意思,走进柴房一看,满屋子的柴火不仅被劈完了,还全部被整整齐齐的码成了一堆。
“………………”
这孩子……如此细致,该不会有强迫症吧?
不过,那是……?
萧惩走到东面没有堆柴的那堵墙前,望着墙上一笔一笔用木棍儿刻上去的简笔画,不由微微失神。
小孩子的心思单纯,画也单纯。
其中意思,只要一眼就能看透。
画□□有四个人物,两个大人,一个大小孩儿,一个小小孩儿。
大概说的是,小小孩儿的爸爸妈妈都死了,死后灵魂飞到天上,看着地上的小小孩儿,怕小小孩儿生活的不快乐,于是整日担心得愁眉苦脸。直到出现了一个大小孩儿,牵起了小小孩儿的手,小小孩儿有人照顾了,天上的爸爸妈妈终于安心地笑了起来。
大人跟小小孩儿的脸上都画了五官,且特征明显,比如小小孩儿的眼睛看不到,就画成了两个黑洞洞。
唯有那个大小孩儿,脸上是没有五官的,认不出是谁。
萧惩很想腆着脸说是自己。
但一想到书里小攻的官配是殷九离,又顿觉自己的想法既可耻又可笑。
莫不是想抱大腿想疯了吧,怎么什么言情剧情节都敢往自己身上扯?!
摇头挥散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他轻声问:“小鬼,你是不是很喜欢画画?”
若他真爱画画,偏又是个瞎子,才更叫人心疼。
“……”
等了会儿没见回应,低头一看,原来小孩儿竟早已搂着他的脖子沉沉睡着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欲走。
忽见叶斯文风风火火地冲进柴房,一头扎进柴火堆里翻来翻去。
翻了半天什么都没翻到,只翻出一堆青鸟蛋壳。
他哀嚎一声:“啊我的蛋蛋!是谁偷吃了我藏在这儿的蛋蛋!”
萧惩得逞的嘴角微弯,撇下叶斯文,抱着小孩儿悠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