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也得行。
因为在跟鹤玄三人中,唯有他的身材最纤盈单薄,腰肢柔软纤细的不禁一握。
像鹤翎的话,身高虽只比萧惩高出寸许,骨架也不算太大,但他英挺犀利的眉眼及玩世不恭的笑容,一看就是男子。
而且……
而且若忽略他残破的衣着,理当归属于风流多金的纨绔类型。
至于玄澈,那就更不用说了。
即使世上真的存在“身高九尺,体重千钧,肌肉疙瘩发达到能夹死蚊子”的奇女子,估计穆安国主的口味也不会如此奇葩。
或许有人会问,为何没有颜战?
因为……且不说小孩儿的身高同玄澈一样多少都有点儿不符。
最关键的是,无论北海一行途中遇到了什么,都是天、鬼两界的事儿,与魔界无干。是以,萧惩不想将小孩儿也牵扯进来,陪他蹚这一趟浑水。
尽管到目前为止,他好像也没少蹚。
既无第二人选,萧惩挣扎了一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
但歪头瞅瞅少年,心里总是有点儿发虚。
识海里莫名其妙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一枝红杏,它要啊要出墙。
对上萧惩心虚的眼神,颜战嘴角微弯,道:“哥哥不必看我,随心就好。”
从容的语气仿佛在说:
无论何时何地哥哥作何决定,我都会坚定服从。
“……”萧惩微微一怔。
他能深切感受到对方正给予着他最大的包容和绝对的自由。忙摇头驱散脑海里的红杏图,翘起嘴角,道:
“那就我去吧。”
话是对鹤玄二人说的,看的却是颜战。
少年的目光,总能教他心安。
.
穆安国虽四面环海,但地域辽阔。
消厄镇因滨临北海,才受海啸影响严重,而皇城信陵远在内陆,尚未遭受洪水波及。
信陵城内的一切日常如旧。
王公大臣、皇室贵族们仍终日享乐,一片靡靡。皇后仙逝一年期满,前半个月,宫中又新进了一批秀女,已被教习姑姑教会了宫中礼仪,正等着被国主翻牌侍寝。
萧惩要做的,就是设法混入其中。
这可难不倒在场的姑娘们。
女儿家都是爱美爱打扮的,拥有着一双巧手,尤其是这四百多位姑娘里还有三十三名准秀女。
她们都出身名门,饱读诗书。
平时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净憋屋里研习化妆和修容了,毕竟对于她们来说,若想在深宫拥有一席之地,容颜才是她们最大的资本。
不由分说,忙众星拱月般簇拥着萧惩,将他拉去了祠堂旁边的一间偏殿。掏出随身带着的胭脂水粉,摘下自己头上的发饰,将萧惩好一通打扮。
她们做这些时,外面鹤玄二人也没闲着。
一路跟踪至此,脚印在进屋后就没了,这跟让女鬼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也差不多。
但凭空消失怎么可能呢,定是屋中存在着某种通往外界的密道。
于是乒乒乓乓好一通翻找。
颜战斜靠在墙,抱着胳膊冷眼旁观,嘴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尤其看到玄澈因身高而略显笨拙的动作,薄薄的镜片折射出深邃的冷意。
玄澈地毯式搜索了半天都毫无所获,耐心已剩不多,找到颜战身边时,嫌他碍事,于是没好气地说:
“不帮忙就算!让一让会不会啊!”
颜战冷笑不语,也不跟他争,转身去了门外走廊。
坐在走廊上,倚着灰色石柱。
少年支起一条腿,解下腰间的平安扣捏在手中把玩,不时抬眸望一眼萧惩正在的房间。
里面传出姑娘们的叽叽喳喳,间或几声萧惩的含笑低语:
“没有没有,你没扯痛我的头发。”
颜战弯了弯嘴角,目光不禁变得温柔。
平安扣由银黑两色的发丝编织,触感冰凉,映着少年修长苍白的手指,丝牵缕扯,如一根镂刻在心的缱眷红线,从此再难割舍。
……
“这样吧,以此物为证,我一定会来接你。”
“真的?”
“若你伤好我还未来,你便将此物拆开,里面有道传讯符可传讯于我,我收到消息,自然会来。”
“一言为定。”
……
八千年时光如烟飞逝,不可捉摸,而埋葬于时间里的往事,比日月星辰都更要亘久。
“呵——”
回想起那日,少年发现自己除了苦笑,竟再不能其他。
明明说好会来接他,然而,却没有。
明明说好平安扣里有道传讯符,然而,待他伤好之日将其拆开,却不见符纸,只得到了一段留言——
将平安扣贴在耳侧,细心聆听,萧惩的声音仍然鲜活。
“小鬼对不起呀,我不是存心想骗你的,但这次……我想可能真的要永别了。此去凶险,不要来找我。
“若我还能活着,必不会忘了你。
“但我若死了,就请你忘了我吧。
“不过我希望你即使忘了我,也能记得‘小树的故事’,要坚强,要照顾和保护好自己,务必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