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春季的南国,气温回暖,但下雨天也明显多了起来。
坐在躺椅上的席若兰一边摇着蒲叶扇一边瞧着屋檐下的水缸,几乎要溢出缸的水因为一滴又一滴的雨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水缸边缘的青苔犹如苍翠的松柏挺立于雨帘中,教她不禁钦佩起青苔的坚韧。
视线从近处的水缸眺望向远方连绵的山,被烟云缠绕的山犹如一笔黛色涂抹在灰白的天幕之上。
她喜欢雨中的山,这是她过去在大漠里看不见的景致。
大漠孤烟袅袅,举目望去只有苍凉的戈壁滩,耳边时不时回荡着狼群的嗥叫。只有眼前的火堆和身边紧紧靠着她的席若离是她唯一能触知的温暖。
可如今都不在了。
她没有后悔当初离开,只是……
“若兰姐。”
温和又清澈的嗓音拉回席若兰的注意力,她望向声音的主人,换了一身寻常乡野村夫穿的衣服,手提两绳肉,胳肢窝下还夹着一大包东西的秦玉撑着油纸伞推开院子的门。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大早上醒来发现秦玉不在屋子里,她以为他终于死心走了。
“我去了趟镇子,买了几件衣服。还有肉。”秦玉举了举手中的肉,“中午的饭菜我来做吧。”
闻言,席若兰挑了挑眉:“你想收买我的胃?那我可要告诉你,我对吃的尤其挑剔。”
“有多挑剔?”他无视她的故意刁难,饶有闲情地笑道,“我的厨艺是天玑流最出色的,连牙齿掉光的大长老都说我做得好。”
“你是在讽刺我还比不上没有牙的老爷爷吗。”席若兰不满地瞪着秦玉。
“我哪敢,我还指望着若兰姐教我武功,咳。”经过席若兰身边时,秦玉注意到她只披了件单薄的外衣,单薄得他站在这个角度能瞧见她敞开的领口。所以他才在讨饶之后轻咳一声。不过席若兰压根没在意他的样子。
这个女人并未将他放在眼里。秦玉知道这一点却装作不知道。走进屋子的他收起脸上的笑容,其实他不在意她的想法,于他而言,她也是他的棋子。
秦玉进屋后没多久,躺椅上的席若兰就闻到了一股儿饭菜香。
她仔细嗅了嗅,是香味没错。
难不成这个天玑流的少主真的很擅长做饭?那倒是叫她小觑了,她原以为像他这样被婢女包围着长大的少爷应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没想到他还真能下厨房。
正暗暗称奇的席若兰忽然嗅到一丝丝酒香,夹杂在这饭菜香中十分的淡,可还是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只因为这香味来自她最爱的青梅酒。
当秦玉在席若兰的躺椅前摆好饭桌,他发现席若兰一直盯着他猛瞧。
大致猜到理由的他明知故问道:“若兰姐,我的脸上沾了什么吗?”
“喂,你小子是不是藏东西了?”席若兰微微眯起眸子,睨着状似无辜的秦玉。
“没有呀,我能藏什么?”秦玉继续装糊涂道。
“你想我亲自来搜,还是主动交出来?”席若兰说着从躺椅上站起身。
见席若兰真要过来搜身,秦玉只好坦白从宽:“我到镇上的酒肆打了一小壶青梅酒。”
席若兰朝秦玉摊开手,示意他把酒交出来。
秦玉转身返回屋里,席若兰抱着臂等在屋外。
没过一会儿秦玉出来了,手里多了一小壶已经打开了的酒。
“你居然偷喝。”席若兰从秦玉手中夺过酒壶,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没什么异样是她熟悉的酒香。
“我本来就打算自己喝的。”秦玉像是委屈地小声嘟囔。
“你还小,喝什么酒。酒是大人才能喝。”席若兰捧着酒壶坐回躺椅理直气壮地说。
“我已经是大人了。”秦玉没有阻止席若兰抢走酒,只是不冷不热地纠正她。
席若兰上下打量着秦玉,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秦玉看出来席若兰的不相信,但他不会和她争辩,他弯腰替她摆正碗筷,露出一副贴心的笑脸:“若兰姐快吃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