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一天的路,夜色渐渐深浓。
席若兰单手拉了拉缰绳,马儿顺从地在路旁停下。
后边的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今晚就在这儿休息一下吧。”席若兰利落地下了马,又将右手递给马上的秦玉。
秦玉看了一眼席若兰的手,摇了摇头:“我自己来就行。”
“好。”席若兰干脆地收回手,转身走向停住的马车。
身穿蓝衣的女子掀开车帘,率先下了车。
“若兰姑娘,我们今晚是要在这儿休息吗?”蓝衣女子细声软语地询问席若兰。
“没错,竹曲姑娘。”席若兰点点头,早些时候这名蓝衣女子向她介绍了自己,和她另外两个姐妹。
蓝衣女子叫竹曲,是其余两名女子的师姐。
“叫奴家竹曲便可。”竹曲朝着席若兰浅浅一笑,她的举手投足之间具备着一股别样的风情。
“那你也叫我若兰就好。”席若兰跟着笑了笑。
“这怎么行,若兰姑娘是奴家的救命恩人。”竹曲与席若兰对话,但她的视线却穿过席若兰的肩头望向她身后的秦玉。
席若兰注意到竹曲的视线,回头望了望正从马背上下来的秦玉,他似乎觉察到她和竹曲在看他,于是拿起挂在马背上的包袱朝她们走来。
“若兰姐你一定饿了吧?”秦玉掏出包袱里的干粮递给席若兰,“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吃点东西?”
“我不饿,你先把干粮分给竹曲姑娘她们。我去捡点儿干柴,生个火。”席若兰说着推开秦玉的手,绕过他往路边的林子走去。
秦玉微微蹙眉地注视着席若兰的背影,或许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她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她在瞒着什么?他想。
“秦公子。”竹曲柔中带媚的嗓音唤回秦玉飘向席若兰的思绪。
秦玉转向竹曲,表情瞬间变得冷淡:“什么事?”
秦玉疏离的态度令竹曲颇为失落般地垂下眉目:“秦公子是不是瞧不起奴家?”
“竹曲姑娘这话从何说起?”秦玉眯着双眸打量着面前的竹曲,她长得很美,可仅止于此。
他的婢女杜鹃和喜鹊也很美,不然依陈秋水那样骄傲的男人哪可能对杜鹃一见钟情。
但他和陈秋水不一样。
自古以来美人配英雄,他从不认为自己是英雄,他也不需要通过拥有美人来满足或丰富自己的生平。
而且他的直觉提醒他,眼前这个叫竹曲的姑娘不寻常。
“秦公子都不正眼瞧奴家。”竹曲抬起胳膊,淡蓝的袖子掩住半张娇颜,只露出一双水眸楚楚可怜地凝着秦玉。
而秦玉却无动于衷道:“竹曲姑娘多虑了,我这人有旧疾,不能近女色。”
“不能近女色?奴家看秦公子离若兰姑娘倒是挺近的。”竹曲意有所指道。
“我与若兰姐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之间并无儿女私情。”秦玉说得十分自然,即便有私情,他无需对外人道也。
竹曲未置可否地轻声道:“是么。”
秦玉并不想和竹曲继续聊他和席若兰之间有没有私情这件事,他将手中的干粮递给竹曲:“竹曲姑娘慢慢吃。”
“秦公子不和奴家一块儿吃么?”竹曲柔柔地问。
“不了,竹曲姑娘还是和你的两位姐妹一起吃。”秦玉说罢准备去找席若兰,可竹曲却绕到他身前拦住他的去路。
“竹曲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秦玉目光森冷地睨着挡路的竹曲。
竹曲柔若无骨的身子贴近秦玉,她偏仰着头附在他耳边轻吐气息:“倘若奴家非要与秦公子一起吃呢?”
夜晚的林子,格外幽静。
席若兰一走进林子就按住左手,靠向身旁的大树。
毒从她的左手蔓延而上,使她整只胳膊好似灌了铅般沉重。
她必须将毒逼出来一部分,否则她不能动的就不止是左手。
席若兰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她太小觑这毒了。
不过她不后悔最初的决定,只是现在她需考虑最坏的情况。她沉了沉眸色,思忖道。
忽然,席若兰听见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她警觉地站直身子,望向脚步声的主人——那个清风朗月般的少年。
“你怎么过来了?”
席若兰望着一言不发走近自己的秦玉,发现他的神情有些古怪,对于她的问题,他也充耳不闻。
“秦玉?”
他反常的模样令她心生困惑。
可他没给她思考的时间,便猛地朝她冲来。
席若兰避开秦玉的撞击,头顶洒落的月光照亮他手里锋利的短刀。
他要杀她?
她看着再度举刀挥向她的秦玉,他的双目失去神采而显得黯淡无光。
“秦玉。”她侧身一闪,边躲过他袭击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动作顿了顿,但下一瞬,他又朝她而来。
尖锐的刀刃划破她左手的衣袖,在布料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