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道去铸剑山庄的路上,席若兰选择骑上那匹黑马,把马车里的位置让给了祝文韬。
那名仆人,就是她先前救下来的中年男子叫“汪伯”,他和马车夫一道坐在外头。这个汪伯一直在偷偷打量她,只要她回过头,就能撞见他躲闪的目光。
奇怪,太奇怪了。
不止是祝文韬瞎扯的那段“私奔”,还是暗中观察她的汪伯,他们的神情皆流露出一丝丝古怪。
席若兰相信李云霄也看出来了,不然他不会执意要送祝文韬去铸剑山庄。
她抬头望向山道尽头耸立在绿林间的楼宇,古朴中透着沧桑,可见这铸剑山庄屹立在此已有上百年了。
尽管席若兰之前住在大漠,但对铸剑山庄仍有所耳闻。从很久很久以前,铸剑山庄就开始为江湖豪杰打造各种神兵暗器,自这里出品的武器不单单有剑,还有刀、枪、链枷等等,种类繁多得叫人眼花缭乱。
现任庄主祝融,是铸剑山庄的第十一代传人,也是绝世好刀“响”的铸造者。
“响”这把刀如今被南国的皇帝作为两国重新缔结邦交的见证物,送给了西国的摄政王。这些轶事全是她去镇上酒肆里买酒时,听酿酒师傅老周说的。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她只是想搞清楚她怎么就和祝武略私奔了。这件事要不就是祝文韬在说谎,要不就是有人在冒充她。
原以为到了铸剑山庄一切就水落石出了,不曾想这祝文韬将李云霄与席若兰领进门以后,借口天色已晚,叫他们先歇息明早再去拜会庄主祝融。
“这是年初刚翻修过的屋子,家具什么的都是新的。二位若不嫌弃就先在这住一晚。”祝文韬给他们安排了一处僻静的院子,“有任何需要尽管和丫鬟们说,我都吩咐过了。舟车劳顿李兄你啊好好休息,明早我再带你去见家父。”
“有劳了。”
“对了,屋子后边有露天温泉,二位随意享受,我就不打扰了。”祝文韬说这话时特意看了一眼席若兰,然后才转身告辞。
目送祝文韬离开,席若兰转向李云霄,后者正仰头欣赏着墙上挂的一对装饰剑。
“那个祝文韬肯定隐瞒了什么。”
“嗯……”李云霄若有所思地盯着墙上的装饰剑,似乎没听见席若兰的声音。
“这对剑有什么问题吗?”席若兰走到李云霄身边,与他一同望向墙上的装饰剑。
李云霄取下其中一把装饰剑,从剑鞘里拔出剑身:“这对剑虽然是没开刃的装饰剑,但做工很粗糙,完全体现不出铸剑山庄的锻造水平。”
席若兰看了看李云霄手中的剑,这把剑确实有粗制滥造的嫌疑,但她满脑子都是她和那个祝武略私奔的传闻,没有心思管一把剑的做工。
“这屋子里的东西既然都是新的,那这对剑应该也是祝文韬的手笔,他的技艺还是比不上他的父亲祝融。”李云霄断言这个祝文韬撑不起祝家家业,至少现在不行。
“他技艺精湛或者粗劣那是他的事。”席若兰步向椅子,气闷地坐下,“我只想调查清楚他弟弟祝武略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云霄点点头:“的确要调查,不能让人坏了你的名声。”
“我倒不是怕名声坏了。”她一个正派人士眼中的邪魔外道,还怕名声受损么。她只是不喜欢别人拿她当挡箭牌。
“我不认识祝武略也没做过这件事。不论是谁拉我出来,抱着什么目的,他都得为此付出代价。”她轻轻地说着握住椅子的扶手,整个人有意无意地散发出一股足以冻结四周的煞气。
李云霄凝睇着席若兰,唯有这种时刻她才会不自觉地暴露出被压抑在深处的魔性。
果然不能放任她不管。
李云霄正想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他神色如常地应门。
门从外边被推开,两名丫鬟端着酒与菜进入屋中。
“公子,这是少庄主让奴婢送过来的。”丫鬟们将酒菜摆上方桌,接着朝李云霄弯了弯腰,“请公子慢慢享用。”
“好,替我谢谢你们少庄主。”
“是。”丫鬟们恭敬地退出房间。
李云霄望了望重新关上的房门,然后看向桌上精致美味的佳肴,全是京州名菜,这个祝文韬虽说技艺不行,但待人接物方面倒是周到。
“这酒该不会是泉州名酿,那个什么‘泉州老窖’?”席若兰拿起丫鬟们送进来的酒壶盖子,凑近脸深深地嗅了一口。
“好香!”她忍不住地赞道,“这酒真香!”
“你喜欢喝酒?”李云霄摇着扇子,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