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人口中的兰姑娘是席若兰的娘亲,他听自己的娘亲提起过,那个女人名字里带着一个兰字。
“可我听我娘说了,大娘爱的人是我爹。”他看着气呼呼的白发老人,平静地陈述。
“胡说八道!”白发老人愤愤地说,“兰姑娘爱的人一直是叶霜寒!她和他有着婚约!”
“是有过婚约。”他故意提醒白发老人,“但她怀了阿姐,那是我爹的孩子……”
“席若兰才不是你爹的孩子,她是……”白发老人忽地停下,仿佛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慌忙吞回还未说出口的话。
“阿姐不是我爹的孩子是谁的孩子?”他抓住白发老人话中的疏漏,语气不急不缓地追问,“叶霜寒的?”
“我……不知道。”白发老人重重地叹了口气,“也许是你爹的,也许是叶霜寒的,这件事兰姑娘本人也不清楚。”
“是么。”他的反应依旧平淡。
秘武剥夺了他的情绪起伏,使他活得越来越不像一个人。
但为什么他对阿姐的感情没有因此消失?是时间不够久吗?十一年还不够?
“教主大人,你放心,不止武林盟,这南国都将是你的天下!”
他随意任命的圣女,这个叫柳眉的女人,替他打理着圣教内内外外的事务。
柳眉和他身边的其他女人不同,她没有在他面前做出过任何逾矩之事,她恪守着一个属下的本分。
而且自从柳眉成为圣女,圣教的势力版图确实得到了极速扩张,一向对教务不敢兴趣的他索性把整个圣教都扔给了柳眉打理。
他其实不在意得不得到天下,但他想要南国,因为他承诺过。
“阿姐。”
他俯下头,隔着布料贴近她的剑伤,他感觉到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在他的唇轻轻碰触那道他给她的伤痕时。
“若离,不要……”她细碎的嗓音本该让他心生怜爱的。
“阿姐这样软弱无力是阻止不了我的。”他抓着她的双腕拉高至头顶,用单手扣住,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眉眼,“我给过你逃离我的机会,整整十一年……”
“若离我……”
“嘘。”长指轻点着她微张的唇,他止住她余下的话,“阿姐还记得吗,我说过若下次再见面,我一定会叫阿姐后悔当初离开我。”
“你要做什么?”她慌张地盯着他,像不理解又像明白了他即将要做的事,“我们是姐弟啊!”
“阿姐若介意这个,那我们就不是亲姐弟。”他无所谓席若兰究竟是不是他的亲姐姐,若不是就皆大欢喜,若是就让他一个人欢喜。
“若离我求求你只有这个不可以……”她用尽力气地想挣开他的束缚,但他怎么可能让她轻易挣脱。
“我不许阿姐拒绝我。”张开左手的十指,牢牢地固定着她的脸,即使他心底毫无波澜,他也不想瞧见她眼里的光,无论那里头是痛苦还是憎恨。
阿姐,他的阿姐,纵使他失去感情,他也想好好地抱住阿姐……
“席若离!”
喊出他名字的人不是身下的席若兰,而是他身后的某个人。
席若离停下动作,他支起身掉头望向那名逐渐从少年蜕变成男人的家伙。
秦玉,曾被他放过一马的天玑流少主出现在了他面前。
“放开若兰姐!”
这个秦玉的眼神让他想起过去的自己,只是那时候是他冲着叶霜寒低吼。
“我若不放,你又能如何?”他淡漠地睨着和蝼蚁相差无几的秦玉,他不是好奇更不是挑衅,只是随口一问一般。
秦玉并未退缩,他直视他的双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她!”
“拼命?”他眯了眯眸子,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凭你吗?”
伴随着淡然的口吻,凛然的剑气从他伸出的手指冲向秦玉。
“住手!”
但他的剑气没碰到秦玉就被阿姐的剑气拦了下来。
阿姐终于还手了,为了另一个男人,为了另一个男人叫他住手。
他凝着她,轻声地说:“我偏不。”
语罢,比之前更甚的剑气袭向秦玉,他没有杀欲,他只是无意踩到挡着他路的蝼蚁,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剑气穿透胸膛,果断又决绝。
鲜红的血滴落在草叶上,一滴又一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流血的胸膛,又望向出手的她,泛红的双眸里透着深浓的绝望,仿佛受重伤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长指温柔地刷过她被风吹得生冷的脸颊,他朝她微微一笑,连阿姐也未喊地倒向她。
十年前。
西国大漠,孤烟回旋在脚畔,陪他巡视的柳眉注视着他问:“教主大人想要南国?”
“我许诺过要送她南国。”他眺望那抹幽幽残阳,静静地开口。
南国茶馆,人声喧嚣在耳边,他望着身旁的她,她着迷一般地环顾宛若画卷的四周。
“阿姐想生活在南国?”
“想呀!”
“只要阿姐希望,我就把南国送给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