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武林盟。
混乱结束后的大殿门口,陈秋水与秦玉短暂地交谈一番。
“她都不恨你,我又能说什么。”说完这句话,他便迈开步子往前走。
“陈门主,请留步。”秦玉又喊住了他,并在他转身时扔给了他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他接住了那样东西,触感告诉他这是一个小瓶子,他轻晃一下瓶子,瓶子里似乎还装着水。
“我们天玑流最后一瓶秘药。”秦玉用听不出波澜的声音说,“它现在是你的了。”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他准备将秘药扔回给秦玉,“你自己留着吧。”
“不,你需要。”秦玉不知是淡然还是木然地慢道,“我听杜鹃说了有人替你挨了一掌,这药救过杜鹃,或许也能保住那个人的命。”
“……”
闻言,他不再拒绝地捏紧了药瓶。
南国.青波门。
幸得雪月用冰棺保存着风花的身体,陈秋水觉察出她还残留着一丝气息,应该是极低的温度令她陷入一种假死的状态。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他扶起她的身子,喂她喝下了秦玉给的秘药。
之后,他又坐进冰棺里,替她运功,用自己的气打通她的经脉。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宿,第二天天一亮,风花醒了过来。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门主大人…我好饿。”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让吃饱喝足恢复精神的她害羞地躲了他一阵子。
躲就躲吧,至少她活过来了,这于他而言已是欣慰。
救回风花后,陈秋水举着火把,站在凌空阁前。白天的时候他命人在凌空阁附近挖了隔离带,并在凌空阁的墙根摆满木头。
自打重返青波门,他一直没好好歇息过,光是整顿帮派内大小人事花了他不少时间。
好在风花帮了他不少忙。
“这是风花应该做的。”得知他看不见的风花跪在他跟前请求道,“门主大人救了风花,风花的命就是门主大人的,风花愿意为奴为婢一生侍奉门主大人。”
“我不需要你为奴为婢,你像以前那样协助我就行。”他朝风花递出手,“起来吧。”
“是,门主大人……”风花站起身,嗓音里透着欣喜,“不过明天起,属下就要改口喊你盟主大人了。”
明日他又要启程前往燕山,接任武林盟盟主一职。而坐上盟主之位后,他的首要事务就是领兵扫荡圣教,收拾柳眉的残党。
这是他与李云霄一同协调制定的计划或者说交易。
武林盟需要休养生息,与朝廷达成和平共处是非常必要的,尤其在目前朝廷实力占优的情况下,他不能回绝李云霄提出的联盟。
更何况圣教同样是武林盟的宿敌,柳眉、苏炎这一闹更是将矛盾摆到了台面上。
这一仗他非打不可。
所以这是他住在青波门的最后一晚,过了今晚,他以后都得住在武林盟总部,那座不知道送走了多少任盟主的殿宇。
走之前,他打算用一把火烧了凌空阁。
秘武压根就不该存在于世上。
他今后也不会将秘武传下去。
最能明白这一点的人是席若兰,那个连尸首都没被找到的女人。
她是不是真死了,他不得而知,李云霄他们也一样。
李云霄还在派人搜索席若兰与席若离,那位九千岁摆明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过他能理解李云霄,换作他,在那个位置,也不会容忍不安定因素埋伏在自己统治的国家里。
他感觉得出来李云霄其实也在意席若兰的生死。
只是李云霄的这份在意里掺杂着更复杂的利益,而显得不那么纯粹。
哪怕李云霄心里头有席若兰,他依旧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九千岁。有的人会因为爱上一个人变得不像自己,但李云霄不是那样的人——…
他爱不爱谁,他都是他自己,不曾改变。
“那你呢,门主大人?”
被关进地宫密牢里的雪月,这样问着牢门外的他。
“席若兰跳崖了,你不难过么?”
见他不回答,雪月仰头靠向墙,喃喃的低语逸出唇边:“我都有些难过呢。”
火光照亮了那张冷峻的脸,从记忆里的密牢回到熊熊燃烧的凌空阁前,陈秋水迎风立着。
眼前明明是一片黑暗,他却好似看见了席若兰。
那一晚,她就睡在凌空阁,睡在他的软榻上。向来骄傲的他第一次不那么光彩地迁怒一个女人,这比他输给她时还要来得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