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凶相的老头噼里啪啦骂得尽兴,贾栏山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红药寻着老头骂人换气的间隙插话道:“有话好好说,要骂人也别总重复用那几个词儿,换点新鲜的。”
正换气酝酿下一波脏话的老头喉间一哽,骂不出来了:“……你就是赌场老板?”
“???”红药满头问号,“赌场老板?什么赌场老板?”
老头眼睛一眯,一脸已经看穿一切的表情:“别装了,这种小把戏我看得多了,外面整个正经生意的店面,实际上里头是地下赌场,挂羊头卖狗肉,哼。”
现在的小老头想象力真丰富,红药和裴慈对视一眼,为自己正名道:“我这香烛店做的是正经死人生意,不嫖不赌无毒无公害。”
老头满脸不信:“香烛店?他贾老四能在香烛店花七八万?他是拿香熏蚊子还是一天二十四小时点蜡照明啊?”
被质疑红药也不生气,实话实说道:“若真用我店里的香烛熏蚊照明,这钱,起码还得再翻个几倍。”
老头再度被哽,一脸看无良奸商的表情瞪着红药。
红药眼神在这两个性格截然不同、态度似仇非仇十分微妙的老头间转了一圈,饶有兴趣地道:“我是不是赌场老板你问一问贾栏山不就知道了?”
老头冷哼一声,眼神厌恶地瞪了贾栏山一眼。
贾栏山浑身一颤,小声道:“不……不是,红老板不是赌场老板……我没有赌……没有赌……”
听了这话,老头神色松和了几秒,然后又拧起了眉毛:“没有赌,那你真花了七八万买香烛?”
贾栏山苦着脸点头。
老头眉头拧得更紧,看起来凶恶且烦躁:“你他妈是用香烛铺棺材底啊还是要带去下辈子接着用啊?感情你人死了花的不是你自己的钱……嘿,还真他妈不是你自己的钱!”
老头像是终于反应过来重点一样,怒道:“贾老四!你欠了债来老子的娃儿身上抠钱?你他妈是绝后了吗?!”
红药适时开口:“这钱是你的?你和贾栏山什么关系?”
老头恨了贾栏山一眼:“我是他表哥甄大善!这钱——”
“这钱是我的!”贾栏山顶着他老表哥凶狠的视线大声打断了他的话,说完又立刻缩着脖子盯着脚尖发怂。
甄大善气到咆哮:“你他妈再说一遍!这钱是哪个的?!”
贾栏山虽怂,但却一步不让:“是……是我的!就是我的!是我儿子给我的钱!你……你家那么穷,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钱!”
甄大善咬牙切齿:“是,我家穷,比不得你那个好儿子能挣大钱……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家,那你变成我的样子给我娃儿传啥子梦?要啥子钱?找你儿子去要钱啊!你儿子一辆车就几十万,给你点零头你都花不完!”
贾栏山没有回答甄大善的问题,只是埋着头喏喏重复:“是我的,是我儿子给我的,是我儿子给我的……”
甄大善最看不惯他这副一遇到事就缩着头不听人话的样子,心中的火星子‘轰’的一下彻底引爆……然后这个长相凶恶,看起来年轻时没少混黑的凶狠老头再次叉腰做茶壶状,绕着缩头乌龟贾栏山喋喋不休地骂。
围观的方冲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能见识一回小鬼互殴呢,结果又是场单方面输出。
“红老板,你说这钱到底是谁家的啊?”方冲压低声音问。
对小鬼互殴和老表哥单方面训弟都不感兴趣的红药头也不抬,拿着竹篾认真编狗耳朵:“你觉得呢。”
“我觉得啊……”方冲摸了摸胡子没刮干净的下巴,小声道,“我觉得是甄大善的,虽然他长得凶看着狠,但感觉人应该不错,毕竟骂人的脏话都只有翻来覆去那么几句,那个贾栏山就……感觉啧啧啧。”
他最怕对上这种人了,看着胆小如鼠畏畏缩缩的,逼得狠了直接自闭,可僵持久了,自闭的人绝对换位变成他,人还一副你好凶我好害怕、我听不懂你别逼我了的样子,周围人就算知道情况也只会劝你不要计较了,这种人是说不通的。即便有人帮着一起声讨,被声讨的人也不痛不痒,偶尔还要做出一副被欺负了但他不说的隐忍模样来恶心恶心你……
想到这儿,方冲不禁同情地看了一眼甄大善,就他这长相,对上这种人更加吃亏,不知道情况的,绝对会以为他在欺凌弱小。
红药编狗耳朵的动作一顿,淡淡道:“错了。”
“嘶!”方冲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阅人无数竟也看走眼了?莫非这贾老四是真老实?!
裴慈笑着摇摇头,好心给他解释道:“红药的意思是,不管这钱从前是谁的,之后都会是他的。”
方冲:“……噢。”
他居然忘了,红老板连鬼王的钱都坑,怎么会放过这都放上了香烛店柜台的钱呢。
一个狗耳朵编完,红药决定放下竹篾歇一歇,顺便为这两兄弟断断官司……实在太吵了。
“从头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