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下,她的手上?全是血,一大片一大片鲜红得刺人。
“刘简!”
柳意一直压抑着的眼泪在唤出刘简那刻便住不住地往下流,他?怎么会这么傻,为了负责根本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对不起,对不起……”
刘简无?力地埋首在柳意颈边,到了最?后,他?还是在不断道歉。
他?在道歉,道歉那日成婚,他?明知道轿子里坐的是柳意,却没有上?心,只当那是家族上的手段,甚至都未问过柳意是否愿意嫁他?。
道歉新婚之夜,他?的一时不慎,竟险些让柳意遭恶人之手。而他?却携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思,占了她的身子。
道歉他?的占有欲,他?也不?想牵制着她,让她不?痛快,可是不由自主地就不?希望她陷入危险,却忘了问过她的意愿,只以为那是为了她好。
道歉他?凶了她,本是无意,却是落字伤人……
回望过去,他?欠柳意的实在是太多,数着数着竟是数不过来了。
柳意紧紧地抱着刘简,不?让他滑下,泣不成声:“你不?要道歉,都是我愿意的,是我愿意成为你的妻的……”
从始至终,她都是愿意的。要是她不?愿意,即便柳家的人再逼她,她也有办法不?嫁出去。
到了如今,她才敢将心中藏匿的点点情意说与他?听。
刘简无?声地笑了笑,向来随心的面容上?有着淡淡的满足,轻轻地说道:“阿意啊,我?真的好疼。”
似是朝她诉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之事,又像是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用着低声呢喃告诉亲近之人。
他?像是回到了之前抛光养晦的日子,他?只是一个刘家的窝囊废,是一个父兄都看不?起的家伙。
每次他受了伤,或是坚持不?下去时,总是柳意来到他的身边,告诉他?,很?快就会不?疼了,这些累迟早都会有结果的。
有柳意在身边,他?越来越少去抱怨人世的不?公,也将?那些日子里受的疼藏在心底,不?肯宣之于口。
他?摸不清自己为何会不?自觉地将疼痛压在心底,如今却有了答案。
他?也想成为柳意的依靠,想在她觉得?疼时,他?能同之前的她一样,保护她,将?她前面的那些苦都剃去,只留他?予的那份甜。
可他忘记了,最?了解他的人,还是柳意……
“嗯,我?知道的。”
柳意的嗓音温柔,低低的,似春风拂岸般的轻柔。她一点点地摸上刘简的手背,与他慢慢地十指交覆。
她知道刘简一路走来究竟有多苦,他?在刘家慢慢积攒着自己的势力,从一个看上?去自在的纨绔子弟一步步握紧了刘家的实权,将?一个个曾嘲笑他?,辱他之人踩在脚底下。
柳意感受到耳边男子的呼吸声渐渐微弱,她捂着面,低低地哭泣。
战场上的厮杀声还在继续,可却无人再去打搅这两人。那向来从容不迫的男子被女子温柔地抱在怀里,即便两人身上都是血,却并没有让人觉着狼狈。
敌军首领本来想再补一刀,可却看到那个男子的夫人流着泪,抱着她的夫君。他?也想到还在芜城的妻子,犹豫了片刻,终是没有再下手。
算了,反正剩下的这个女子又没有武力,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没了刘简,连城的士兵士气低糜。他?们转头一看,四周都是自己兄弟的尸/体,剩下的人越来越少,而芜城的士兵像是源源不?断一般。
希望也越来越渺茫,谢诗宛回头看去,剩下的士兵不足百人。
她的脚下是众多人的尸骨,有死不瞑目的,也有死状凄惨的。她从小到大还未见过如此多的尸体,血粘糊闷热,压着她快喘不?过气来。
她脸色惨白,想要作呕。可如今连城只有她做指挥了,她不能露出胆怯害怕之状。如果她都害怕了,那些百姓就更是腿软欲逃,那连城连一刻都抵挡不住了。
“将?士们,我?们再坚持一会。”谢诗宛拼尽全力地大喊。
杨一也摇摆着军旗,说道:“援军很?快就到了。”
援军要来了?连城士兵的眼里有了些光彩。他?们拿起手中的刀剑,做最?后一次努力,他?们的家人都还在后面,决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
敌军首领看对方的士气起来了,面色有些不?好。他?扫了一眼,有一个女子穿着戎装站在军中,看这气质,也非一般人。
他?微微眯眼,要是他料得?不?错,把这个女子抓住,那么前面这个娃娃脸士兵必会乱了阵脚,带兵去救这个女子。
他?适才被刺了一剑,受了些伤,虽然不至于刺中要害,但也顿时提醒了他?,不?能再拉长战线。
他?执起长剑,朝着谢诗宛袭去。
杨一与谢诗宛拉开了距离,根本无法前去支援,只能大声提醒:“郡主小心!”
谢诗宛兀地回头,正好看见粗壮的男子拿着长剑而来。她猛地一惊,往后退了几步。
那敌军首领的招式迅猛,几步上前冲来,直袭谢诗宛面门。
谢诗宛手臂一摆,亮出当时顾言送她的手/弩,也对准了敌军首领的面门。
感受到了威胁,敌军首领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两人陷入僵持。
谢诗宛的精神已崩到极致,脸上的苍白也愈发明显。不?过刹那间的气息游走,敌军首领便一剑挑向谢诗宛手上?的手/弩。
谢诗宛一惊,也瞬间扣动了机板,只可惜,上?面的弩//箭只划破了敌军首领的脖颈。
他?有些吃痛地捂着自己的脖子,血从指缝里渗出。这道暗器还真是威力巨大,可惜偏了位置。
若不是两人为敌,他?还真有些佩服这个女子能在他这般下还能发动手/弩。
不?过,胜负也在此已定了,他?自信地笑了笑,说道:“对不起了姑娘。”
他?也不?想对女人下手的,只是再拖下去,他?的弟兄会损失更多。
明晃晃的刀刃映出女子姣好的眉眼,也映出了满地的血尸。
谢诗宛脸上没有了血色,身上也因为透支了力气而没有能力抵挡这一击。什么招数在绝对的力量压迫下都是枉然的,更何况她的手/弩已经被夺了。
忽然,一道黑影挡在她面前,将?所有的刀光血影掩盖。他?手持弯刀与敌军首领的剑相抵,擦出的火星从刀刃相触中飞出。
顾言还剩有余力时,眉间满是担忧地看着他?的小姑娘。
谢诗宛低垂着头,眼中无?光,本以为必死无疑,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宛宛,别怕,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份刀子。。。又刀到我自己了。
小可爱们放心,这个今世线会he的
鹅子也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