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回去的路上,柳黛不小心被路边的石子绊倒了,包裹着的糖浆撒满了袖子,将原本素净的袖子染上了红的、紫的、黄的各色颜色,柳黛顿时哭丧了脸,“这下完了,我娘亲说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就得穿这一身,我给弄成了这个样子,娘亲肯定得骂我了。”
周文昊一拍自己的小脑袋瓜子,“这有什么难的,我们将这弄脏的地方缝起来遮住,不就没事了么,快走!”回到府上,柳黛绕开众人,找到自己奶娘的房间,好不容易找到针线盒,因为紧张,将袖子和腰身的衣服缝在了一起,当时并没有在意,便匆匆赶去了宴席。
开桌前,柳黛作为今日的寿星,要向自己爹娘敬茶,因为害怕爹娘看出来,接了茶便赶忙抬手好让爹娘赶紧喝了茶,自己好赶快离开,可谁曾想,手一抬,便听到“嘶啦”一声,绸缎的袖子竟然从中裂开了两半,从远处看便就好像多生出了一只手臂,引得哄堂大笑,柳黛也羞红了脸。
“客官,您的菜来了!”店小二的声音将柳黛从回忆中拽了回来,看着碗碟里的菜却又走起神来。那时候真是天真烂漫,因为一件小事能高兴一整天,也能因为一件小事难过好几天,可总是开心多过伤心,以为日子便会这么一天天过下去,如果没出意外,自己还是那个丞相府的千金,偶尔赏赏花,做做女红,待过几年寻一个良配,也就这么简单地过了一辈子,无忧无虑,无恨无悔,不也挺好的么?
“想什么呢,吃饭就吃饭,别想些乱七八糟的。”周文昊夹起一块牛肉将放进了柳黛碗里,“也不知道益王府是怎么对待下人的,你这么瘦骨嶙峋的,哪里看着像是个男儿身,不多吃点,迟早要穿帮。”柳黛笑笑,老想些不可能的事情干什么,如今自己尚且还有朋友喝亲人,不就足够了么。
两人吃饱喝足了,周文昊便提议去附近的村庄走走,活动活动筋骨,柳黛自然没有意见,这里离徐州不过几十里地了,快的话明日便能到了。两人沿着村里的路一直朝前走着,此时正是晌午过后,挨家挨户吃饱了饭,也都回房里休憩了,路上并没有几个行人,倒也显得十分安静。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断断续续抽噎的声音,柳黛一开始以为是谁家妇人在家中哭泣,也就未放在心上,可随着两人越往前走,声音越大,柳黛才注意到两人竟然已经走到了村庄边上的山脚处。
“你有没有听见女人在哭?”柳黛点头,“听见了,可是奇怪,按理来说,这一片山头应该是附近村民葬自己亲人的地方,谁会在这个时候来祭拜亲人?”晌午正是一天阳气最重的时候,要祭拜亲人,怎么会挑这个时候?
两人循着声音走去,只见一个穿着十分朴素的妇人在一座坟前哭着,柳黛瞧了瞧周围,这地方面山而立,地势低洼,根本不适宜落葬,怎么会选在这个地方修建坟墓?本不想多管闲事,可那妇人哭哭啼啼之间,身子一起一伏,那妇人灰色长裤下的红色亵裤让柳黛顿住了步子,周文昊疑惑地看了眼柳黛,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一同停了下来。
那哭泣的妇人见一旁有人,声音便霎时间大了起来,“孩儿他爹,你怎么就这么突然走了呀!你让我们娘三儿可怎么活呀。”一边声泪俱下,一边捶打着墓碑,好似要将心中郁结的苦痛一股脑都宣泄出来。
“逝者已去,还望你好生保重身体,节哀顺变。”柳黛上前拍了拍那妇人的肩膀,对着墓碑弯腰鞠了三个躬,借此看清了墓碑上所写的——方奎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