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苏深雪和犹他颂香度过了一个结婚周年。
在何塞路一号住的日子,苏深雪总是起得很早,醒来时他有时在她身边,有时候不在她的身边,一开始,犹他颂香的解释是怕自己的晨跑习惯影响她的睡眠。逐渐,苏深雪知道了,其实不是,他不在她身边的早上都是他们做了那件事后发生的,至于为什么她也懒得问。
那些在他身边醒来的清晨,以灰白黑为主色调的空间里,透过晨曦,苏深雪会一直一直看着犹他颂香的脸,在心里一遍一遍问自己:这男人是自己的丈夫吗?
他真得是自己的丈夫吗?
环顾四周,诺大的空间里,没有他们的婚礼照片;没有摆在一起的情侣款拖鞋;没有任何和结婚相关的物件,可这个男人结婚了啊。
肯定会有的,再找,还真没有,和她有关的一切更别提了,这里有她的衣帽间,有她的私人书房,有她的钢琴室和健身室,但那些都不在这个卧室里。
环顾卧室一圈,就只有床上茫然睁大眼睛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的女人才能提供一丁点说明,这男人有女人的。
不管苏深雪怎么努力,去把她和犹他颂香是一对夫妻想成一个事实,但都不管用,更多时候,活在她想象里的苏深雪和犹他颂香更像是这个时代流行的同居男女关系,匆匆忙忙住在一起,随时随地为明天,甚至于下一秒的分手做准备。
以黑白灰为主的空间多余物件一样都没有,是典型的犹他颂香风格,她随手落下的耳环,掉落在地上的纽扣在犹他颂香这里性属多余物件,隔日总是被清理。
也不能说是清理,毕竟那是女王的物件,它们只是被带离这个房间,回到它们应该呆的地方,耳环放在女王首饰盒里,纽扣放在失物收纳,口红自然去了化妆盒。
很过分是不是?老师,我知道,您很关心我和犹他颂香的婚姻状况。
老师,这就是我和犹他颂香的婚姻状况。
我没法回答您,您就当我在维护自己的自尊心吧。
老师,还有更过分的呢。
犹他颂香已经不止一次把我当成金佳丽。
难得周末,难得一起做起了普通夫妻们会做的事情,他给园子里的花草浇水,我捧着厚厚的烹饪书,两人隔着一扇窗,老师,穿帽衫配雨鞋的犹他家小子可好看了,但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没在研究烹饪,而是借助书的掩护,眼睛一个劲儿看着窗外。
然后……
“金佳丽。”他冲着窗里喊。
一盆冷水往头上浇。
放下烹饪书。
“我以为现在在办公室。”他做出抚额状,表情无一丝愧疚,心虚。
她因他无一丝愧疚心虚的表情忿忿不平,但也为他没有愧疚和心虚而松下一口气。
真是的……老师,说曹操曹操就到。
凌晨两点四十分,苏深雪看到出现在监控视频里的金佳丽,金佳丽臂弯搁着犹他颂香的外套,犹他颂香被李庆州搀扶着。
显然,犹他颂香喝酒了。
首相先生酒量浅,超过十五盎司的啤酒就可以让他辨不清楚方向,这是全戈兰人都知道的事情。
监控视频里,何晶晶快速迎了上去,几人在客厅略作交谈,往楼梯方向。
卧室没她的衣物,匆匆忙忙间,苏深雪扯下犹他颂香衣架上的晨袍。
穿好晨袍,敲门声响起,打开卧室门。
何晶晶够聪明,她的身位就挡在金佳丽和犹他颂香之间。
苏深雪看了一眼犹他颂香,显然,他摄入的不仅是十五盎司的酒精含量,敛起了眉头。
“首相先生只喝了苏先生敬的酒。”李庆州说。
李庆州口中的苏先生是她那父亲大人,苏文瀚爱面子程度远胜于他的能力,何塞路一号的新年酒会为戈兰三大名利场一,他以岳父大人身份和作为戈兰首相的女婿碰杯足以让他在酒会出尽风头。
苏深雪心里轻叹了口气,想让开身位让那几人一起进来,但却在金佳丽的那束视线下顿住。
犹他颂香那件过膝晨袍穿在她身上长度到了脚踝那里,睡裙长度更长,几缕鹅黄色从灰色晨袍衣摆滑落出来。
金佳丽的目光就落在那几缕鹅黄色上。
想让开的身体改成迎上,金佳丽一只手臂挡在她和犹他颂香之间。
金佳丽这是想做什么?
“女王陛下。”点头致意,不卑不亢,“首相先生今晚喝得是加了伏特加的鸡尾酒。”
“所以呢?”苏深雪问。
“伏特加酒性烈,您也知道首相先生酒量浅,女王陛下,我没别的意思,我……我和首相在伦敦一起呆了几年,是以同学,同学方式……我的意思是……首相先生一旦摄入过多的酒精含量,就会……就会很难应付,考虑到首相先生的身高体重……我……认为还是让李来处理。”话说得越来越语无伦次,声音也越来越低,但金佳丽还是把这番话说完了。
只是呢,这番话不适合从一名首相顾问口中说出。
还有……
苏深雪冷冷看着金佳丽:“你和颂香做过几年同学,巧的是我也和他做过几年同学,除了和他做过几年同学,我还比你多出至少十年时间,这十年时间里,我和颂香是朋友,是世交,我们还拿过网球混双青少年组冠军,拿过青少年帆船赛亚军奖杯。”
“至于现在我和他的关系,更不需要我说明,你是首相第一顾问,这些才是你应该做的功课,”苏深雪话锋一转,“和首相夫人讨论首相的酒精摄入含量,和身高体重都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
横在她和犹他颂香之间的手垂落,与此同时,何晶晶从金佳丽手中接过犹他颂香的外套。
横抱胳膊,苏深雪站在沙发前。
犹他颂香就坐在沙发上,头发整整齐齐,衬衫衣袖半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