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一定要帮我回我的亲人,这是少年桑西来到戈兰的最终目的。
“孩子,你的运气来了,资助你的先生是戈兰最有能力的先生。”老师告诉他,这句话让桑心甘情愿来到戈兰,心甘情愿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戈兰老师口中“最有能力的先生。”这位先生向他承诺,会帮他找到亲人。
他的亲人唯二:妈妈和妹妹。
桑西变成了丹尼尔斯.桑。
几年过去,丹尼尔斯.桑得知,妈妈和妹妹到伊斯坦布尔第三年,土耳其商人暴病身亡,至此,妈妈和妹妹失去生活来源,不久后,她们和许许多多的异乡人一样成为伊斯坦布尔的匆匆过客,没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提起这两人邻居印象模糊。
再几年过去,丹尼尔斯.桑收到妈妈不在人世的消息,具体怎么死的无从得知,带口信的人只给了埋葬妈妈的具体位置。
丹尼尔斯.桑在土耳其东南部找到妈妈的坟墓。
唯二亲人仅剩下唯一。
“先生,我请求您,一定要帮我找到我妹妹。”他匍匐在已成为首相的犹他颂轻面前。
妹妹目前处境不容乐观,妈妈死后,尚未成年的妹妹顺理成章被打着慈善幌子的宗教机构接管,也有华人社团尝试让她脱离这些机构,均无果。
短短几月,桑柔这个名字便从这些机构名单消失。
“也许她现在叫Emer、也许叫Emera、也许叫Emere,不管叫Emer还是叫Emere都不会有好下场。”一名生活在土耳其东东部的华人偷偷告诉丹尼尔斯.桑。
长久以来,带走桑柔的教派社团和人贩子组织有来往的传闻一直不绝于耳。
教派社团结构错综复杂,当地政府拿他们没办法。
最后,这名华人如是告诉丹尼尔斯.桑:“要么你尽快把你妹妹找出来,如果你有比尔盖茨的财力和影响力的话;如果没有,那你只能祈祷你妹妹是一名幸运儿。”
面对丹尼尔斯.桑的哀求,犹他颂轻的承诺轻飘飘的,一如他第一次求他。
此时,总穿着灰色衬衫的少年已年满二十,就读于美国著名学府,是全球第一军火制造商洛克希德.马丁重点培养人才之一。
离开戈兰,丹尼尔斯.桑没按照原计划回华盛顿,而是买了飞伦敦的机票。
在伦敦,丹尼尔斯.桑找到犹他颂香,彼时,犹他颂香也刚年满二十,二人彻夜长谈。
躺在雨中的曼哈顿大街时,丹尼尔斯.桑依然没能找回自己的妹妹。
嵌于信笺上寥寥几字是二十岁的犹他颂香昔日诺言,也是桑的殷殷期盼:小犹他先生和犹他先生不一样,我相信您一定能帮我找到小柔。
总是像一抹灰色影子的少年希望小犹他先生帮他找回小柔。
我的妹妹叫桑柔,我总是管她叫小柔。
离别时,小柔还是一个刚刚学会牙牙语的小豆丁,会叫哥哥,会叫妈妈,就是不会叫爸爸,不知道这是否是她被爸爸遗弃的原因。
原本,那对桑姓华人夫妇想借助新生儿修复彼此夫妻关系,谁知她的到来更糟,总是生病总是哭,身体太弱需要营养,本来家里就没几个钱,曼和顿的生活成本太高,孩子爸爸骂孩子妈妈,孩子妈妈不甘示弱,最心疼妹妹地是哥哥。
背着妹妹到公园玩,给妹妹唱歌,给妹妹讲故事,妹妹一天天长大,变成哥哥眼中的小豆丁。
某一天,小豆丁开口说话了“哥哥。”
“小柔会叫哥哥了。”背着小豆丁哥哥逢人就讲,推开家门,爸爸妈妈扭打在一起。
爸爸带着他离开时,他以为很快会回来,那天,曼和顿有淡淡的日头,小豆丁笑得很甜。
哥哥对小豆丁的回忆仅限于此。
笑得很甜的小豆丁是总穿灰色衬衫少年为数不多的暖色片段,他鼓起勇气和光一般的少年讲起“我还有一个妹妹,妹妹小我很多岁,妹妹笑起来很甜。”他相信那个少年会听进去。
直到他死后,笑起来很甜的小豆丁才被那个少年听进心里。
而今,讲小豆丁的少年已长眠于绿茵下;听小豆丁的少年成为了一名首相,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势。
“我还有一个妹妹,妹妹小我很多岁,妹妹笑起来很甜。”犹他颂香捡起昔日桑曾经说过的话。
会把笑起来很甜的小豆丁接回来吗?
会。
苏深雪和犹他颂香并排站着,两人的身影投递在地上,被穿过枝桠的日光切成千疮百孔。
“找到她了吗?”她问他。
“嗯。”他声腔淡淡。
那就好,那真得是太好了。
“一定要把她带回来。”她叮嘱他。
“我会亲手把那枚小豆丁带回来。”他回答她。
沿着绿色丘陵下山坡,走了小段路,苏深雪回头看了位于半山腰白色长椅一眼。
苏深雪相信,很快,笑起来很甜的小豆丁会来到这片绿茵上,这一次,从她口中的“哥哥”一定饱含泪水和深情。
苏深雪还希望,亦相信,笑起来很甜的小豆丁会得到上天眷顾,等着一双强壮有力的双手把她带回来。
犹他颂香说:会亲手把那枚小豆丁带回来。
日头一点点偏西,车开在回何塞路一号途中。
再过几个钟头,犹他颂香就离开戈兰,上车后他一直处于沉默中,苏深雪好几次想开口,想叮嘱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算了,这也是一种陪伴方式。
距离何塞路一号还有数十米左右,苏深雪看到站在正门口对面手举标语的青年男子。
车再往前开一点,青年男子手上的标语清晰了很多,这应该是今天报纸提到向首相投掷奶酪少年的哥哥。
哥哥代替不懂事的弟弟向首相先生道歉来了,道歉标语写得很诚恳。
青年男子徒劳对每一辆经过他面前的车辆挥动标语,报纸写他早上六点就站在这里了。
车从青年男子面前经过,犹他颂香看也没看青年一眼。
苏深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何晶晶的车已经等在停车场,按照计划,她应该坐上何晶晶的车回何塞宫,想了想,苏深雪以回去拿点东西为由和犹他颂香进了电梯。
犹他颂香脸色不是很好来着,只能等会再说。
那个等会再说的机会一直没来,该拿的东西已经拿在苏深雪手里,一旁的犹他颂香摆出一副送客的表情。
好吧。
“放了那个孩子吧,你比谁都清楚,他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苏深雪开门见山。
“苏深雪,你该回去了。”犹他颂香冷冷说出。
“我知道你已经有了最正确的解决方法,我还知道你更偏向于以犹他颂香式的方案处理这件事情,但理智和经验告诉你,另外一种处理方式更圆满更能笼络人心,更能让那些策划者灰头土脸,但这种处理方式得脱离‘犹他颂香’这个个体。”苏深雪定定看着犹他颂香。
看着那张脸脸部表情从不耐嫌恶变得冷若冰霜。
那声“女王陛下!”直把苏深雪叫得脊梁一阵发凉。
“从苏家长女变成女王陛下后,你应该还没尝过被下逐客令的滋味。”犹他颂香按下首相服务铃,“艾伦,我需要你马上上来,这里有一位不怎么受欢迎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