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归安看着迟澈骤变的脸色眼底神色复杂,自己还是着急了。
快到后山的院落时,迟澈终于慢慢平复了心中的情绪,看了锄禾一眼,看着他担心的神色,笑道:“我无事,不过是被明怀王说的两句混账话。”
“公子,你可是吓死小的了,咱以后可还是离明怀王远点。”锄禾不满,说完又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才作势挥了挥拳头。
迟澈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是该越远越好。”
不再多言,二人推开了破破烂烂的院门,锄禾嫌弃到:“空真那个老和尚又偷懒了,这院门都破成这样了,也不知道修补修补。”
“人家是空真大师,什么老和尚。”锄禾胡言惯了。
锄禾也不服气,哼了一声道:“你看哪个得道高僧是他那样不忌口,还会胡言乱语。”
话落,前面的屋子里就传来一声沉重的哼声:“哪个不长眼的在背后编排老衲,看贫僧不得敲晕他的脑袋。”
屋门被“砰”一声撞开,屋里走出一个五十岁上下,身材精悍的老和尚,右手一下一下摩搓者自己的脑袋,左手撑着腰,懒懒散散地走了出来。
“大师。”迟澈拱手一礼。
空真摆了摆手,轻咳了一嗓子:“虚礼老衲不受。”
“你这和尚,惹人嫌的很。”锄禾没好气。
摸了摸自己的酒袋,空真大笑:“老衲就喜欢你这小子,说起话来刺儿刺的,不用找理由也能抓过来收拾一顿,来陪老衲练练拳脚。”
说着一个翻身就要上前欺负锄禾,人还没碰到,从侧面就冲出一个小光头来,挥手挡下老和尚的手势,受力朝后退了几步。
“哟,野猴子回来的及时啊。”空真收手,笑眯眯地开口。
懒得搭理他,小阿元顶着光溜溜的脑袋,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手里挂着一只晕了过去的野山鸡:“澈哥哥,你来啦!”
“阿元这身手越来越好了。”迟澈抬步,拍了拍他的肩膀。
身子骨很好,看来这山上的日子有够他闹腾的,还算不错。
“走吧,进屋坐坐。”空真走到锄禾身边,“这篮子里,装了好酒吧?”
锄禾翻了个白眼,这老和尚还真是个狗鼻子,灵光!
春衫是迟夫人遣人悄悄裁的,春风醉是锄禾一早去至臻楼里买的。
阿元年纪小,又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斗斗嘴不一会儿就拉着锄禾去后山的溪水里摸鱼。
“这是好酒啊,哈哈哈哈哈。”空真抱着酒壶深深吸了口气,这味道,啧啧啧,宝贝。
“这些年大师辛苦了。”虽说是欠了王妃的一个赌约,可整整八年,该说是赌约还是情义,受托付的人可以说赌约,却不代表迟澈真的能拿他当赌约而理所应当。
空真眯着眼,道:“老衲可一点不辛苦,还赚的盆满钵满,你看看这金光寺,多威风。”
他才不会邀功,这些年小阿元几乎是放养长大,吃喝都是去前院的大厨房,他也没管着他念经颂佛,不过就是腾了个院子给他住而已。反倒是迟澈和宋归安,给这金光寺不知添了多少明里暗里的好处。
“虽说是旧年约定,大师也不曾吃亏,但到底是担了几分风险。”门边宋归安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站在门边,跨门而入。
半天不见宋归安跟过来,迟澈以为他早已经走了,此时突然见他,想起刚刚发生的事,还有几分不自然,便也没有开口。
“哈哈哈哈,王爷可是高看老衲了,这点风险和金身佛像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老衲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何妨在乎这些。”
宋归安也不多言,他了解空真,最怕被人给他背上有情有义的名声,对于他而言那是负累,不要也罢。
坐在屋内的三人沉默无语,可空真根本不在意,一心只有自己的酒壶,宋归安则是惬意的盯着迟澈,看上去就像在欣赏一件古玩珍品,只有迟澈,在面对宋归安时,忍不住的别扭,眼睛不知道放在何处,最后看向窗外定了定慌乱的心神。
起身规规矩矩一礼,道:“王爷稍坐,下官出去看看。”
宋归安也不阻止,只是不经意开口道:“阿澈私下里不必对本王如此客气。”
“礼不可废,何况下官同王爷,自是不敢不客气。”
“是吗?可本王怎么记得阿澈从前不是这般客气之人才是。”语气里竟然是不可查觉的一丝笑意,仿佛真的有几分怀念。
“年幼无知,如今倒是知礼数了,从前是让王爷见笑了。”
说罢也不再言语,转身出了门,绕道后山去找锄禾和阿元。
此是屋中只留下宋归安和空真,空真难得放下酒坛,看着宋归安调笑的开口道:“王爷倒是稀客,不怕身后有尾巴?”
“追不到这里。”宋昶浅笑。
“当年王妃说过,若有大谋,便不得有软肋。”空真目光如炬,早看出几分二人之间的不寻常来。
宋归安看着窗外,又道:“软肋还是铠甲,可说不准。”
如今的迟澈还在收敛锋芒,能有几人知晓,他有多光芒耀眼。
这诡谲他看得分明,原本走一步看三步,如今决心将迟澈拖进这旋涡,那便走一步看十步,他容不得有人真的伤了阿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