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迟澈这般说,刘大人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几分,从腰间摘下一块令牌递给他,道:“这是我的令牌,到时候若是有嫌疑之人,直接抓回大牢审问便是。”
拿着令牌,迟澈也不推辞,道:“谢大人。”
刘大人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脚下步子稳了一些,转身回了衙门。
颠了颠手里的令牌,迟澈笑得如沐春风,希望刘大人到时候莫要怪他才是。
“听说崔嬷嬷病倒了,他儿子儿媳将人接回了家中养病。”迟澈若有所思。
锄禾一向机灵,一点就通,看了一眼迟澈:“昨日瞧见还是好好的。”
“是啊,这人上了年纪,是说病就病,走吧,去扶桑巷探探病。”
二人到也不急,一路沿着城中最热闹的那条街朝城南走去,路过荣蒸坊时还进去打包了两份糕点,既然探病,那便要有点探病的样子。
扶桑巷多是些有头有脸的官家下人的住处,门对着门的一排排院落,走近没几步便有个妇人拎着篮子从一扇门里出来。
锄禾上前笑吟吟道:“这位姐姐,不知是否知晓这里住着位崔嬷嬷?”
妇人见是个面色白皙的小少年,手里还拎着荣蒸坊包好的糕点,想来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笑着说:“小公子是说闵阳侯府的崔嬷嬷吧。”
“正是。”
微微侧身,抬手指了指巷子里面,“瞧见那个门前挂着白灯笼的吗?那就是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一家门前挂着两只白灯笼,点了点头,锄禾客气的朝妇人道:“谢谢这位姐姐。”
等到妇人离开,锄禾努了努嘴:“看上去倒是全了几分主仆情谊。”
“恐怕还真能从崔嬷嬷这里知道些什么。”
走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半大孩子,见眼前是两个陌生男子,赶忙跑回院子,边脆生喊道:“娘,娘,有人来了。”
只见一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抱住孩子,道:“别吵着祖母,乖。”
到了门前,女子看了眼前二人一眼,道:“小妇人眼拙,不知二位公子是?”
“在下迟澈,听闻崔嬷嬷病了,特来探望一二。”
迟澈说完锄禾便递上了手里的糕点,女子见此,想了想:“闵阳侯府?”
“官府。”
眼前女子眼神微闪,然开了身子道:“二位公子里边请,婆婆在里屋歇息。”
领着迟澈和锄禾进了正屋右边的一间厢房,推开门迟澈便知晓这崔嬷嬷恐怕根本没有生病,这屋子里门窗紧闭却没有一丝药香。
“迟大人。”崔嬷嬷见到来人脸上满是激动,他伸手抓住迟澈的双手,跪倒了地上:“您可要替夫人做主啊,夫人一定不是什么自杀。”
上前将崔嬷嬷扶了起来,锄禾道:“嬷嬷知道什么都告诉大人便是大人定然是会查明此案。”
“嬷嬷不必如此,在下本就是为此而来。”
崔嬷嬷扶着自家儿媳的胳膊缓缓起身,朝儿媳说:“你先带着军儿出去吧,我同二位大人单独说会儿话。”
崔家媳妇点了点头哄着孩子出了门。
“夫人的安神香被人动了手脚。”崔嬷嬷也不拐弯抹角,徐徐道来:“二公子死的那天,夫人回府后同侯爷大吵了一架,那时还是好好的,直道第二日要去信给远在边关的老大人。第二日灵堂上,夫人痛心不已,几次哭到晕厥,最后还是奴婢劝说好久,夫人才回屋休息,那时我便点了一片安神香。”
崔嬷嬷表情有些难过,顿了半晌:“老奴该死,不该担心夫人歇息不安稳多此一举。那安神香我足足点了两日,可那两日夫人便发了疯,一直说有鬼魂缠着他,还说什么二公子在底下寒冷,受欺负。”
“嬷嬷是如何发现那安神香不对的?”
“老奴起初没在意,加上夫人的情况实在无暇顾及,可那日夫人半夜冲出房门,推门的一瞬间老奴便闻到了那香气不对劲,可来不及细想赶忙去追夫人,到了灵堂也只看见夫人撞在了公子的灵前,没了生气。”
崔嬷嬷说的泣不成声,看得出闵阳侯夫人同他感情不浅:“老奴是天快亮时回的房,想到安神香,赶紧去查看,却见香炉已经空了,香灰被人清理了干干净净。”
“不过好在老奴前一日便倒出了一些多余的香灰在花盆里,便赶忙拿手帕包了一点在手里。”崔嬷嬷起身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方手帕递给迟澈。
迟澈接过手帕,没有打开,道:“嬷嬷是装病出府的?”
看眼前这般,想必崔嬷嬷不是被赶出闵阳侯府,必然是自请出府无疑。
崔嬷嬷点点头:“府中不安全,侯爷、世子还是谢家小姐,老奴谁也信不过,能对香炉动手的,定是府中之人。”
出了扶桑巷后,迟澈将包着香灰的帕子和早先少夫人屋里抠出来的一小块脂粉递给锄禾:“去制香的铺子查一查里面到底都加了什么,有什么效果。我去查查夜光粉是从谁手里进的闵阳侯府,到时候衙门见。”
锄禾拿着香灰走了,迟澈等了一会儿才见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出现,宋昶从马车上下来,吩咐车夫先去衙门口等着。
“王爷何时有了这等跟踪男人的习惯。”迟澈仗着一身男装,说的倒是少了几分顾忌。
宋昶知晓他不满被人盯着,笑的一双眼睛里全是宠溺:“本王不过是路过此处,恰巧同公子偶遇罢了。”
说罢又意味深长道:“难道迟大人不是在等本王?”
“王爷怕是诸葛亮转世。”
刚刚在街上便看见身后跟着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可是那个车夫却刚巧是迟澈当初见过的,宋昶的车夫。想到手里的夜光粉,便索性在此等着宋昶。
“那阿澈必是姜太公轮回。”宋昶低声笑语:“本王愿者上钩。”
面上忍不住有些发热,迟澈可算是见识了宋昶的厚脸皮,没好气道:“王爷也不怕食之无味。”
上下扫了迟澈一眼,笑得放肆:“阿澈未免过谦。”
果然狐狸总是会露出尾巴的,宋昶装的在像个人,狐狸终究是狐狸,哪怕经历了父母双亡,命悬一线,如今韬光养晦,待人谦和,可骨子里的肆意从来都不曾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