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等着他的反应,虽然也选择了暂时沉默,但心思根本没停,脑子里絮絮叨叨继续解释:既然不管怎么着都要在一张床上醒过来,那肯定不如直接一起睡了得了,所谓既然无法改变就选择接受,所谓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所谓你虽然不能物理胜利,但可以精神胜利……
片刻后,凌成尧说:“好。”
一个字发声很轻,但咬字很实,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口,这让林牧再次刷新了自我评价的最低值,忽然心虚,很想找找镜子,看一眼自己是不是像个变态,逼良为娼那种。
心虚就像一捧野土,夹杂着一些其它情绪的草籽儿,林牧在心虚之余,一点羞耻感破土发芽,越长越高,嫩草尖儿连成一片,挠得心里发痒,挠得耳根发热,有种上课刷手机的时候突然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感觉。
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干燥的嗓子,但声音还是略显沙哑,“也不完全是为了省的折腾,就是,那什么吧……咱们有问题解决问题,逃避是没有用的,直接睡一块儿,首先不折腾了,然后可以想想怎么更进一步把问题处理好……”
他这一段话说得很没条理,絮絮叨叨,结果还没说完,耳朵上的热度就和身上的闷热胜利会师,连成一片,仿佛阿拉善三大沙漠拉起小手,掀起一片铺天盖地的焦灼热风。
额头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薄汗,林牧赶在身上的热度烤熟脑子之前,给自己插播了一条小广告,“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先把被子搞开再说?我快熟了,真的,变龙不会,但是肯定会变虾米。”
凌成尧直接解了绳子,林牧随口调侃:“你怎么这么熟练?”
在他说话的同时,凌成尧刚好把手贴在他额头上,下意识地帮他擦了擦汗,“熟练”一词落下的时候,凌成尧刚好把手收回。
林牧注意到他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这话好像有点儿歧义,立刻解释:“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说你,哎不是,就是——”他把被子掀开,自己也抹了一把额头,“不是说你摸我摸的熟练,是说解绳子熟练,熟能生巧的意思,褒义词。”
凌成尧脸上本就不太明显的表情一寸一寸淡去,整个人像是石头雕出来的一样,让人完全看不出情绪,他看着林牧,静了片刻,呼吸逐渐轻缓到几乎停滞,然后没什么起伏地“嗯”了一声。
林牧像剥粽子一样,把自己从被子里剥出来,一边用手扇风,一边主动往后挪动身子,直到后背贴上床板才停。
停稳之后,他冲凌成尧咧嘴笑了一下,一边左右手轮换着往自己脸上扇风,一边继续话题,“之前说到哪儿了?哦对,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问题,首先,我们确定了要一起睡觉,现在再讨论一下具体怎么睡的问题,据我对自己的了解,搞出点儿幺蛾子是肯定的,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诚恳地说一句,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完全就是梦游状态,你拿我练习打包快递练了那么多回,我一次具体印象也没有,回回睁眼都是已经捆起来了,啊对,或者可以在卧室加个监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虽然看了也未必有用,但好歹也算我努力了。”
凌成尧眉心微微皱起,然后很快抹平起伏,轻轻点头以示自己在听。
林牧絮絮叨叨分析了一堆,最后总结重点:“我觉得吧,出于一起睡但又互相尊重的前提,在特殊情况下,把人捆起来是个非常好的处理方式,但在具体操作上还存在一定的改进空间。”
他又用手扇了扇风,坐得更直一点,“比如,是不是可以考虑把空调温度再调低点?或者,别用被子行不行?有没有什么更轻薄的材质可以选择?或者只用绳子?”
对面凌成尧再次皱起眉头,林牧瞬间顿悟,扇扇子的手直接改变方向,在身前左右摆了摆,“哎,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别想歪了!不是捆绑pl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