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政事堂里,金母元君的嗓音幽幽地响起。
幽深的井藻下,七个鎏金的高座皆已满座,衣着华贵的男女们面上端着一致的冷肃,各异的心思暗流涌动。
“昆仑大小八百一十五峰,钧洲三千六百万顷土地,并无一丝异象。”
太真元君疲倦地揉了揉额角。她的眉目间带着些许风霜,半个时辰前她还万里之外。
云华元君递了块浸了醒神灵药的帕子过去,示意她揩个面。太真元君自然而然地接过,就听她已经向着金母元君道:
“若是那位当真回来了,他不想让我们找到,我们又如何有本事寻到他呢?”
“是吗?我怎么看着又是你们在一惊一乍了?”乾元真君挑着眉,不以为意,
“我就奇了怪了,放眼九洲数十万年,哪有飞了升又回来的仙人?”
他阴阳怪气道:“这飞升的大能,大约也和过世无甚差别。凡间的蝼蚁啊,真是想怎么借人的名义拿乔就怎么借人的名义拿乔!”
“乾元!”左下一个一直沉默着的黑衣男子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慎言!”
乾元真君冷哼一声。
“诸位,霜降日那晚诸天气海暴动,确实可疑。”
右下的男子以手支颐,似是心不在焉地开口。还虚期的修士基本视寒暑于无物,他却披着厚厚的狐裘,发髻松散歪斜,一丝垂发落在鬓边,显得整个人无端地懒散,却偏偏有一张昳丽无双的脸,桃花眼抬起时,如有绯色流转。
"可不论那位回归与否,咱们总不能老是就这样争个没完吧?"
他话锋一转,眼里的绯色蓦然如同实质般似要溢出来,他神色锐利地扫过全场,视线最后落在座首的金母元君身上,
“如果就当是作他真的回归来处理,你们就打算继续这样‘以不变应万变’?”
他笑得嘲讽,“他飞升时,钧洲固若金汤,四海莫敢来犯,诸宗唯昆仑马首是瞻。他要回来了,你们要给他看什么?是一个个被你们放任去吞并小门小派结果导致现在尾大不掉的大宗门?是百年不到就遍地开花的、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的流散修士组织?
还是说,你们打算把穷桑独吞海西十六国,昆仑自始至终未出一兵一卒,防线原地后撤两千里这样的事写进功劳册,呈上去向他邀功请赏?!”
“这些事我们也不希望它发生,蘅芜你又是何必现在又拿出来说事呢?咱们还是着紧眼下来的好。”
云华元君不动声色地打算将之揭过。
“眼下?”蘅芜笑了声,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习惯性的打太极,他往椅背上松松一靠,
“那无非又是你们拿出一个拆东墙补西墙的法子,七人举手表决,通过的永远只有你们那一边。”
他看了眼位置上始终静默不语的中山真君,“有的人,别总以为自己主动换出话语权找了个靠山,就能万事不管自由自在了。须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中山真君依然默不作声。
“说的好像你多么伟大似的!不就是没要到兵权么!”太真元君忍无可忍,
“攘外必先安内!昆仑如今独自支撑着偌大的钧洲,维.稳已是勉强,哪有兵再调给你们!”
“随你怎么说罢!”蘅芜轻笑着,
“反正他一飞升就开始拉帮结派搞党争的是你们,昆仑变成如今这模样,责任也全在你们。我们几个就是凑数陪跑的。”
他施施然起身,“这会不开也罢,你们随意,我就先告辞了。”
黑衣男子也站起来,随着他走出了政事堂。乾元真君不想一下“盟友”走了两个,迟疑一阵,也只好一甩衣袍离开了。
“看来又是谈不拢了,”金母元君此时才缓缓开口,她转着拇指上的扳指,
“太真,玉华门的叛乱收拾清楚了么?”
“事情暂时是告一段落了,”太真元君吐出一口气,
“但是女儿不明白,一个统共只有五百门人的小门小派,哪来的那么多钱,给全员被上轻甲?”
“怕是背后还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人,再去查。”
“是!”
“至于云华,”金母元君抬眼,“蘅芜有一点没说错,不管即将要发生什么,咱们不能没有一点动作。你留下来,我要交代你更要紧的事。”
云海之上,蘅芜倚在云车里,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烟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