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凌把车停回车库,没走几步就见捡一只蹲地上的小可怜。
“哟,这不是方爷吗?!咋,您这是终于被扫地出门了?”他笑吟吟地蹲下身,腰背笔直,碎发扬起又飞落,潇洒且帅气。
“怎么不进去,搁这儿蹲着干嘛?”
方启远失神的双眼渐渐聚焦,然后一把抱住了胡凌,双臂像铁钳一样,不容拒绝。
但那轻微的颤抖,却让人感觉这种强势下藏在某些脆弱。
胡凌先是一愣,而后脸上的笑缓缓褪去。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他抬手,温柔地拍拍方启远的背部,声音轻得像唯恐惊扰如云的梦,眸色却冷得似废土上的夜。
“说出来,我替你废了他。”
半响,方启远在胡凌的肩窝里摇摇头,撒娇似的,声音却沙哑得可怕:“没事。我就是……很想你,很想,见你。”
胡凌簇起眉,眼底悄无声息地浮上似是渗着血的暴虐。“方启远,跟我说实话。”
方启远沉默片刻,哑着嗓子在胡凌耳畔笑:“我的小狐狸心疼了?那就多心疼一下我好不好?”
——心疼到永远不会离开我。
他闭上眼,埋在青年的脖颈上轻嗅,努力压抑着想要不管不顾亲吻上去的欲'望。
他赌不起。
胡凌没说话,只是任由他抱着。
等感觉到方启远杂乱的心跳慢慢恢复正常后,他才开口:“方启远,说实话,你骗不了我。”
方启远默了默,依依不舍地起身把人松开,瞬间感觉怀里空落落的,还有些凉。
胡凌也已经在这段时间里调整好情绪,并猜出了个线头。
但他得给兄弟面子,所以只能让他自己交代。
方启远瞧着胡凌严肃的表情,明白这事是绝对不能糊弄过去的。
他有些后悔,怕胡凌听了害怕或是受他牵连。但他才死里逃生回来,真的控制不住早就泛滥得一沓糊涂的情绪。
那段日子,他想了父母亲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胡凌。
家那边有亲辈顶着,父母也不只有他一个孩子。大哥才是他们的骄傲和宝贝,这点他一直清楚。
但,胡凌不一样。
——他需要他。
为了他,他硬是死命撑了回来,回头看看,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方启远搭过胡凌的肩膀,苦笑着玩笑道:“好好好,告诉你,咱们进去说。我的主啊,小的什么时候违背过您的命令?”
胡凌睨他,“之前我说要吃烤肉,你死活只给我稀饭,还威胁我说不听话就向我哥告状。”
方启远眼角抽搐,捏了捏胡凌的脸蛋,“我那是为你好,自己把胃伤了怪得了谁?”
胡凌拍开他的手,“怪我怪我,方爷哎,您看点路吧。”
方启远偏不,不仅拒绝,还直接贴到胡凌背上,搂住他的脖子,视觉效果上像挂上去了,但当事人胡凌知道,没重量,就是黏得慌。
胡凌倒不在意,只随意问了句:“方启远,你不热吗?”
方启远仗着一米九的身高往下看,眸色愈深。“不热,你嫌我?”
胡凌回道:“不嫌,你高兴就好。”
方启远勾唇,低声道:“我很高兴。”
胡凌:“那刚刚赖地上不起来的人是谁?”
方启远:“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河水都流着走了,遑论时间。”
胡凌吐槽:“神叨。”
方启远揉揉他的小脑袋,“这叫哲学啊小狐狸。”
·
胡凌把人领回房,先问:“今天还回去吗?”
方启远摇头,“不回。”
胡凌:“那好,我先去洗,你东西都放老地方的。”
方启远爱听这话,笑得露出大白牙:“好嘞!”
等方启远洗好出来,胡凌已经搬好椅子开始会审:“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方启远问道:“亲爱的,能给我赐个座不?”
胡凌脚尖点地,“地毯,软的。”
方启远耸肩,“好吧,谁叫我宠你。”
胡凌踹了他一下,没使劲。“别贫了,赶紧的。”
方启远攥住他纤细的脚踝,仰头冲他笑,痞坏痞坏的。“别急嘛,你给我握我就快点。”
胡凌抽了下没抽动,干脆随他去了。“你这什么癖好,也就我受得了你。”
方启远摩挲了下掌下细腻的肌肤,心道我也就对你这样。
胡凌踢了他一下,还是不轻不重的,跟猫儿撒娇似的,嗓音带点软:“痒。”
方启远喉头一紧,老实了。
他开始说正事:“接下来我说的内容可能有点玄幻,但我保证句句属实,绝非编造。”
胡凌:“我信,你说。”
方启远就把那个古怪的游戏,和惨痛的第一个初级副本说了,说着还是想给那鳖孙脑帽儿开个瓢:“那人真的脑子有病,好好按流程走他不乐意,非得搞什么生存测试,说白了就是把我们其他玩家当畜生玩,他'狗'日的!”
胡凌:“不是说玩家不能伤害其他玩家?”
方启远愤懑道:“那些有经验的老玩家是说不可以,他的确没动手,就是借NPC的手搞我们,他'妈的,下次遇见我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胡凌看着他,若有所思。“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方启远想了想,说:“名字是听NPC说的,叫吴辛。他一直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长相,但个子很高,比我还高,身体也壮实。”
胡凌继续问:“帽子和口罩的样式和颜色,穿着打扮,具体点。”
方启远答道:“棒球帽,普通口罩,风衣,西裤,都是黑色,一身黑。除了那件白衬衣。”
说完他品出点不对:“凌子,你问这么细干嘛?你还想替我去报仇?怎么报?你还能……”
眼瞧方启远卡住,胡凌以为这个人的大脑终于有用了,就听见他说:“你不会要去买'凶杀人吧?!”
胡凌:“……”
算了,以前的年级倒数也不是白得的。
哦,对了。提一句,排后面的全是他小弟。
胡凌扶额,有些无奈:“方爷,除了拳头咱也用用脑子成吗?”
方启远也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离谱,“哎,你这话说的,我又不傻。”
为了更好的谈话,胡凌干脆把椅子推开,也坐到地上。“撒手,我要盘着坐。”
方启远笑,“盘着坐干什么,来坐爷腿上。”
胡凌真实的迷惑了,“怎么坐?”
方启远眼睛一亮,像诱拐小朋友一样,贴着人耳朵说:“你把腿'打开,我掐着你的腰放我……”
他话还没说完,胡凌勒着他的脖子就往后扯:“方启远,你当我三岁小孩啊,我交过男朋友的。”
方启远眼神一暗,面上却笑着说:“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皮,求好汉饶命!”
胡凌本来就不生气,等他讨饶了就松开手。
方启远揉揉脖子,说:“小狐狸,不是爷说,你那朋友谈得还不如陌生人,连手都不给牵,一个个满心欢喜的来,撕心裂肺的去。你每次谈恋爱我都担心你对象分手的时候会自杀。”
胡凌散漫地笑了笑,说:“我你又不是不清楚,瞧他们有趣,又见他们无趣,本来就是假的,都知道,只不过是人心的欲'望在作祟。”
方启远试探着说:“他们,只是想得到你的爱。”
“我的爱?”胡凌眉梢轻扬,恣意又矜傲,“他们受不起。”
“那什么样的人受得起?”方启远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