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小孩轻轻扯了扯男人的西装裤，怯怯地不敢露出整个身子。
阳光明媚，午后的华莱士人并不多，服务员在收银柜前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
王淮瞥了一眼旁边悠哉品奶茶的楚晟，那眼神就像在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楚晟吸溜一口奶茶里的奶酪，干咳一声：“我是以第三方公证人的身份来的，对吧林先生？”
林晚明拿张纸给自己儿子擦嘴巴，小孩叫林星，正大口吃着冰淇淋。闻言笑道：“非常抱歉耽误您工作了，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楚晟放下奶茶，忙道：“不会不会。我叫楚晟，他叫王淮。”
王淮：“……”
林星吃得嘴巴周围全是冰淇淋，抬头眨了眨眼睛：“爸爸，熊熊。”
林晚明说：“星星，跟哥哥们问好。”
林星双眼在两人之间游来游去，朝楚晟露出个天真无邪的笑，腻腻地喊了声“哥哥好”。
林晚明说：“还有一位哥哥呢，来，星星，要礼貌。”
林星收敛笑容，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完全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喊了句“哥哥”，继续埋头吃冰淇淋。
王淮：“……”
林晚明无奈一笑，“他最近心情不好，养了好几年的猫跑到马路上被碾死了，哭得不行，我和他妈买了好几只更可爱更贵的纯种猫，他都不要，就要找一模一样的。我和爱人找了好几家宠物店都没有，本来不抱什么希望的，没想到在这里还真的找到。”
哦豁！之前被人嫌弃的傲娇猫外石头，突然就变成了抢手货！楚晟又难过又欣慰。
其他工作人员恨不得这只既不讨客人喜欢又麻烦的猫早点死掉才好，但是他不一样，石头是他到收容中心接手的第一只宠物，相处久了人猫就熟了。石头只对他展露出猫该有的乖巧模样，他没办法对这种只依赖主人的宠物狠下心来。
欣慰的是来领养石头的人看样子都是好人，算是好猫熬出头了，到了新主人家里一定会被宠上天，不用再在收容中心吃粗糙的猫粮了。
“你现在还在读书吗？”林晚明说。
王淮点点头，他知道林晚明接下来要说什么。
“几年级了？”
“大四。”
“是准毕业生了啊，为什么会想养猫呢？”
王淮不吃你年纪比我大就可以拷问我这套，没有回答。
林晚明表现得很有耐心，一直保持礼貌的微笑。
跟王淮相处久了，楚晟一看就知道他不想理会林晚明，只好打圆场，“其实，石……那只猫是王淮捡的，已经在收容中心养了三年。”
“既然这样，如果王淮想要领回去的话也是可以的对不对？那你开个价？这猫对我们星星来说很重要，他是个很有爱心的孩子，不会糟蹋宠物的。大学学业繁重，校内住宿的话更不方便，对不？”
“这……”楚晟不敢应下，转过头去无声地用眼神询问王淮。
学业繁重——这也是叶阳所担心的，要不然王淮早把猫抱回去养了。“我还有一个半月就毕业了，出来也能照顾好石头。但是我不放心，如果被碾成尸体的是石头，我想我可以更好照顾它。”
楚晟：“……”
人家兜里揣着钱跟你心平气和谈，说让对方颜面扫地的话可不好。
果然，林晚明瞬间拉下脸，但很快又精明地笑了起来，“有了前科之鉴，我们只会更爱护那只来之不易的猫的。”
“爸爸爸爸！熊熊！我要熊熊！”
林晚明又抽了张纸巾，替儿子擦掉衣服领口的冰淇淋。“一般小孩不会念旧，但是星星不一样。那只叫熊熊的猫是我和爱人结婚时养的，我们平时工作忙，家里老人带孩子又不上心，他在家唯一的玩伴就是那只猫。你放心，猫我们会带去打疫苗，每隔三天会带去宠物店洗澡，家里还有个非常舒适的猫窝。”说完还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给王淮看，“这是猫窝，这张是星星和猫玩，这是疫苗书……您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林星不开心了，皱了小脸抗议：“熊熊不要给坏人看！”
王淮沉默许久，伸出左手，说：“猫的脾气不好，我是把它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救命恩人，就算它把我的手抓成这样，我也不会不要它。如果你们只是看中它的外表，领走后发现它并不是那么讨人喜欢，是否还会像你说的那样用心照顾它？”
“这……”
林晚明怔怔看着王淮的左手，没有马上就给出承诺。林星吃完冰淇淋，就着满手粘腻去抓林晚明的衣服，“爸爸，回家！还没喂熊熊吃饭。”又恶狠狠瞪着王淮，小声骂了句“坏人”。
王淮哭笑不得，松了口气，做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算了。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如果你觉得猫不好养想要扔掉了，请一定要联系我。”
真正打动他的不是林晚明那句“你开个价”，也不是那个豪华猫窝，是林星对自己的敌意。小孩子的喜怒哀乐是最真实的，林星讨厌他，是因为林星很爱很爱石头。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把石头送出去，就要再做回孤家寡人了。
几人回到收容中心。
林星又蹦又跳想去抱那只冒牌“熊熊”的猫，林晚明记得王淮左手的伤，朝儿子好说歹说回家再抱，林星气得把猫笼子扔掉。
楚晟只好出来帮忙说话，说石头并非脾气不好，只是还不熟悉新主人，林星这才勉强接受把熊熊关在笼子里。
走之前林晚明想给王淮转钱，但是王淮拒绝了，说钱留着给猫打疫苗。事实上两人都心知肚明——我并不是把猫卖给你，你不能对猫咪为所欲为。
父子二人走了，停在收容中心的宝马车开走了。
王淮站在门口，转身就要走。
石头被他送人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楚晟同他站在门口，说：“一起吃晚饭吗？
他不想去，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有课。”
“我已经翘班了，你也陪我翘课呗。”
其实下午没有课，回宿舍也是一个人，叶阳很久不联系他了，鬼使神差地，他竟然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