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检测出残留在王淮身上有三种不同的精/液,警方锁定了楚晟说的那三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
可惜仅靠精/液DNA检测很难抓捕强/奸/犯。犯罪人员档案的数据库寻找无果,连嫌疑人都没有,破案更是难上加难,总不可能去大街上随便抓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来检测DNA看看符不符合。
叶阳想破脑袋也不知道王淮究竟和谁有这么大的仇,他脾气好得几乎没有脾气,甚至连曾经折磨过他的边虞都不敢恨,只一昧害怕躲避,哪有本事和身边的人结仇,
如果不是有人蓄谋报复,那么就意外了。
会是这么简单吗?
在毕业典礼这天、人少的小路边、不起眼的公厕里,把人轮完又不毁尸灭迹,实在不像是意外。
叶阳每天都往警局跑,询问调查进度,一次次满怀希望地去,一次次绝望地回来。
他不想回医院,王淮不认得他,他说的所有话像石头沉进沼泽,没有波澜,得不到回应。无端让人生气。
他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案发的那间公厕附近,远远能看到有人进出。
公厕大概有些年岁了,里里外外的砖都沾了一层厚厚的污垢,发黄且发臭,还没走进就能闻到一股汗味混合尿/液的怪味,也可能是叶阳自己心理作怪。
公厕中间隔着一堵墙,男女各五间。楚晟说王淮是在最里间被发现的。他推开门走进去,关上门。
此时已是下午六点半,夕阳如血,从公厕的大门落进来,红色和黄色黏连在一起,浓稠得像一大滩血。
逼仄的公厕里,墙上的黄污被蹭落了大半,无数个手印、长长的抓痕、呈泼洒状的血迹暴露在眼前,仿佛化身为一群从阴间爬出来的恶鬼,高调地唱着哀悼的挽歌。
叶阳相信这里一定发生过比诺曼底登陆战更残忍的事,王淮其实很坚强的,他路过地狱,活了下来。
叶阳回到医院,打开房门,打完镇定剂的护士笑着和他打招呼,却不知为什么平时都会笑着回貌的人,这次连个表情也没有,自顾闷头走进房间。
王淮一天几乎是在昏睡中度过的,他的眼睛才动手术不久,不能剧烈摇运动,尤其是摇头,他发疯可不会顾及这些,只能打镇定剂。
叶阳走到床边坐下,从被子里翻出他的右手紧紧,放在自己额头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哥哥。”
叶阳猛地抬起头,看到床边的人半睁着着眼,几乎以为那句“哥哥”是错觉,说:“哥哥在这里。”
镇定剂开始发挥效果,王淮在跌入黑暗的边缘摇摇欲坠,强打起精神,费尽全力才伸手去摸湿润的眼泪,“哥哥……不哭,不哭。”
叶阳还是哭,他无法忍住泪水,他走的时候恨不得炸掉那间逼仄的公厕,那是王淮一辈子的噩梦。
“你快好起来,哥哥就不哭了,你以前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全部回答你——我们毕业了,你来跟哥哥一起住,和以前在家一样,我去上班,努力赚钱养你,再也不丢掉你,只要你好起来,想去哪里哥哥都带你去!”
王淮似乎笑了一下,却因为镇定剂的作用昏昏欲睡,这一笑并没有维持多久,他记得梦里发生的一切,他的记忆完整了,那处被边虞锁在角落的记忆碎片,已经有钥匙可以打开了。
他就这么一个秘密了——他和边虞有过一段肮脏的过去。
不管那些人是出于什么理由上了他,逼他想起来,那都不重要了,如果让警方再查下去,被叶阳知道他是个脏东西,如果哥哥……不要他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王淮说:“…让警方撤案,不用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