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阳的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梳妆台、衣柜,还有一套圆木桌椅,只要走进来所有角落都一览无遗,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的藏身。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王淮不自觉收紧双手。
小黑埋头在床上和一堆五谷做争斗。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小黑又做贼被发现了似的,跳了下来,在王淮脚边不安地走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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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和宾客都已就位。
“卧槽,来不及了!”陈鹏道。
叶阳得去后台准备,可是去他家拿衣服的李铭还没来。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叶阳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耸了耸肩,笑道:“不行的话就这样上场了,反正只是个形式而已。”
“你傻逼吗?结婚当儿戏啊,太阳,我真没发现你是这么随便的人。”
“……”
陈鹏急成个无头苍蝇,在原地转圈圈:“李铭在摸啥鱼呢他,拿件衣服还磨蹭这么久,太不可靠了吧,他再不来你就穿我的衣服吧,顶一会儿。”
“不行,你这身得好几万,我穿了有心理负担。”
“那你就没别个可靠一点的——”陈鹏忽然想到什么,惊道:“对了,王淮呢?你那宝贝弟弟在哪里?草,我才想起来,一直就没见到他人,他人呢?你不会是心疼他,不让他出来帮你挡酒,就把他藏起来了吧!”
叶阳很快就否认:“……没。”
陈鹏问道:“那他人呢?哥哥结婚,弟弟不在,算个啥?”
“他……很忙,出差了。”
陈鹏不愧是叶阳多年的球伴,一眼就看出他在说谎,试探性地问:“你俩……吵架了?”
“嗯……”叶阳说,“不对,没有!我们没吵架,是我……我把他骂走了。”
“就你这怂样,能把人骂走?我看你把他宝贝得不行——”
“行了别说了,我去打个电话问李铭怎么回事。”
陈鹏对着落荒而逃的叶阳小声骂了一句。
叶阳蹲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抽烟。
王淮没有打扮得像个英国王子来参加他的婚礼,婚礼的质量已被大打折扣,穿一件被弄脏的衬衫走完接下来的程序,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王淮肯来,那他立刻去换陈鹏的高定制。
忽然,倒了叶阳一身冷菜的服务员双手捧着件白衬衫,强装镇定地说道:“……这件,是我的,洗过了,先生不介意的话,请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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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主持人盛装登场,举起话筒,朗声说道:“尊敬的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今夜宾朋满座、好友云集,我瑾代表新郎和新娘,对各位的光临表示热烈的欢迎……”
“……一对佳偶即将步进神圣的婚礼殿堂,在这喜庆的时刻,我瑾代表全体嘉宾衷心祝福新郎新娘婚姻美满、百年好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一个幸福的约定。接下来,请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这对幸福的新人登场!”
廖明丰生出种参加丧礼的感觉。
“多吃点。”司徒曜夹了块鹅肉放在他碗里。
两人其实都没多去注意婚礼的程序,硬是把喜宴吃成了寻常无比的晚饭。
证婚人上台致谢,宣读结婚证书,不久叶清也上台了,他文化偏低,只说了“祝福你们”,薛白薇的父母把女儿的手交给叶阳,说了很多话,哭了。
叶阳单膝跪地,呈上的婚戒,为新娘戴上婚戒。
“吃不下。”廖明丰偏过头,不忍心看下去了,扒拉着碗里的肉,叹息般说道:“我从没想过有一天,叶阳会把钻戒戴在另一个女人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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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跳上床,把棉被踩成皱巴巴的一团。
李铭被王淮掐着脖子按在门板上,没想到王淮看上去瘦瘦弱弱一副随时西子捧心的模样,打起人来竟然这么霸道,直接一拳打掉他两颗牙。
王淮气得浑身发抖,睁大眼睛瞪着他,拳头握得死紧,又要一拳下去。
李铭可不会让他得逞,轻而易举拍掉他的手,右腿一扫,直接把人撂倒在地,膝盖顶他背上,把他的手扭到背后。
王淮只瞬息之间失去了又是,胸口朝下倒地,身体被压着,像条被叉穿得鱼不停扭动挣扎。
李铭不知道他忽然动手的原因,反抗是正当防卫。王淮虽然讨厌自己,但是不会到无缘无故动手动脚的地步,叶阳说他是个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能让他直接一拳招呼上来的,一定是非常严重可怕的事。
正要问话,忽然就看到地上的半包软中。
“你干什么?”李铭喝道。更用力控制他的手。却没想到他竟是个不怕死的,手折到一个极其夸张的姿势,似乎宁愿折断手也要挣脱。李铭甚至能听到骨骼因为怪异的扭动发出的声响。
王淮只能发出不成音调的怪声,那声音极其可怕,像尺锯缓慢地锯木头。
李铭惊道:“你……你为什么会有这包烟?!”
烟已经被捏得变形,王淮双眼赤红,死咬着牙,几乎是呕血般说的,从齿缝里逼出几个不成句的语调:“…人…渣。”
李铭一怔,震惊地说道:“你都知道了?!不会的……你不可能知道的,你——”
王淮当然知道,那些白/粉他见得多了,边虞曾把他们塞进他口中,那些是毒/品。白/粉的味道是/海/洛/因。
那七天重复的吸/毒戒/毒,好比经历十八层地狱。王淮最清楚毒/品的危害,也最痛恨毒/贩,这是他无法接受李铭是叶阳的发小、甚至去求边虞把李铭赶出广州的原因。
却没想到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叶阳的房间有半包被掺海/洛/因的烟,说明他已经染上毒/瘾!而害他染上毒/瘾的人,只有可能是李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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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忽然很安静。
李铭想起叶阳在酒吧哭的那夜,他们认识近二十年,李铭第一次见他哭得那么惨,扶他回去的路上,他随便就逮着一个路人冲上去,问有没有看到他的王淮。
一个没礼貌的酒鬼当然只能得到路人的白眼和谩骂,李铭冷漠地跟在他后面,看他一次次满怀期望,又失望,最后被路人推倒,坐在垃圾桶旁边失神地念着他弟弟的名字。
李铭朝他伸出手,想拉他起来,却被无情地拍开。
“你真的变了,叶阳。”
“……”
“你脑子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