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霖带王淮去吃晚饭,又在公园坐了一会儿,搭地铁到寄养小黑的宠物店。
王淮一路都在打瞌睡,看到小黑瞬间就跟搁浅的鱼儿见了大海似的,把猫从工作人员手里抢过来,抱着上下检查了一遍,转身就走。
沈暮霖买了袋猫粮,跟上他的步伐,笑道:“我们还没去玩呢,你哥说了,你明天才回去。”
王淮停下脚步,皱着眉思考,他以为的“玩”就是来带小黑回去。
“怎……怎么了?”沈暮霖小心翼翼问。
王淮觉得自己受到欺骗,生气地瞪着他:“没什么好玩的,我要回去找我哥了。”
沈暮霖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蓝牙耳机,怕他不懂,还比了一个拿着话筒在耳边听的手势,说道:“你一边和我玩,一边和你哥打电话,好不好?”
王淮没拒绝但也没正面回答。
沈暮霖给叶阳打电话,把耳机给他戴上。王淮觉得那东西戴着很不舒服,想摘下来,却在听到叶阳的声音后停住了。
“哥哥?”
叶阳开了免提,手机放在床边,“嗯”了一声,
王淮开心地跳了起来,手还捂着耳朵怕那耳机掉下来,“哥,我找到小黑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叶阳起身,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木雕。他刚刚没事做,无聊到重复打开抽屉关上抽屉的无意义行为,这才发现还有个被遗忘的木雕,他以为在如家时候就弄丢了,没想到会在这里。
木雕是a市那个老人做的,过年那会儿冷,叶阳穿着厚棉服,戴了顶针织帽,呆呆站在那里笑。
叶阳把木雕放在枕头上,还贴心地拉好被子。好像身边真躺了个人。
“让沈暮霖带你玩,明天再回来吧,怎么才刚走,就忘了我说的话了?”叶阳说。
王淮放下小黑,无比纠结地看着它蹭自己的腿。
“去吧。”叶阳有些困了,昨晚一宿没睡,头疼得厉害,“去玩吧,记得早点休息,晚安。”
王淮低声说:“哥,我等一下能去找你吗?”
“听话。”
“……”
电话是沈暮霖挂断的,美丽的夜晚就要过去,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他去摘王淮的耳机,却被拒绝了。
“你一直戴着他也不会打电话过来的。”
王淮两只手都护在耳朵上,他从刚刚的电话中听出叶阳不开心了,所以他现在也很不开心。
反正蓝牙耳机戴着也没坏处,他想戴就让他戴着玩儿,道理是这样,但沈暮霖还是觉得难受。
叶阳不会打电话来,可王淮会一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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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过脱毒期,之后则以恢复身体正常机能为主。叶阳最近在医院挂水,吊了不少营养针,脸色却不见好。温禾看过后,简单明了地说你那不是身体的问题,而是心病。
叶阳莫名其妙。
温禾把双手插在外衣口袋里,目光从他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桌上的绘本。
“你弟弟那样,是先天性还是后天性的?”温禾说。
叶阳不解:“他的病和我的病没有关系。”
温禾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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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公不作美。
沈暮霖对北京不熟,只能用手机导航,不知不觉走到汽车博物馆,但他没提前买票预约,且现在已经是闭馆时间了,他们只能远远看着。
北京的夜景像七彩绚丽的梦幻之光,高调又不失奢华,博物馆如一艘在暗夜潜行的邮轮,一旁的路灯孤独地伫立在路边守望。
远方传来一声响雷,似乎要下雨了。
土生土长的北京人王淮抱着小黑,无精打采地跟着路盲在原地转了几圈,突然撞上他的背。
王淮:“?”
沈暮霖转过身来,眼里闪着光,喊他:“王淮。”
“要回去了吗?”王淮问。
“记得我是谁吗?”沈暮霖说。
“沈、暮、霖。”王淮很快就说,“现在我们能回去了吗?”
沈暮霖沮丧地说:“不,你忘了我,我从未住进你心里。”
王淮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抱紧小黑转身就要走。对他来说回到哥哥身边睡觉才是最重要的。
沈暮霖拨开路人,走到他面前,因为紧张显得呼吸不稳:“别回去了,好吗?我答应你,我永远爱你。”
王淮睁着空洞洞的眼睛看他。这样毫无感情的眼神让沈暮霖几乎抓狂,“叶阳他不爱男人,也不可能爱你,但是我会。就算你失去记忆,变成与过去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我依然爱你,我知道你听不懂,你理应拒绝我,但是我无法不告诉你我对你的爱,我——”
轰隆!
电光一闪,雷声如近耳畔,心跳都被震得漏了半拍,路人大声尖叫着加快脚步奔跑,好像身后有避之不及的狂犬。
王淮抱紧怀里受惊的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鼻尖落了点冰冷的东西,他抬头一看,被迎面砸了一滴水。
下雨了。
“回去——”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沈暮霖拉着跑了起来,来到不远处一个候车亭里。
候车亭站了很多和他们一样避雨的路人,沈暮霖把王淮往里面塞,自己站在亭檐下,背后全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