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斯的视线越过边荀的身影,和不远处、恰好回过头来的王淮碰了个正着,前者微微一笑,后者面无表情。
“但是我想,我无法拒绝回答他任何问题,也无法对他撒谎。”
边荀似乎习惯当这人上司,对不服从的下属快没了耐心,“就因为他是你所有上过就甩的人之中长得最好看的?”
这栋宿舍楼是新建的,罗易斯以前没来过,他拉着王淮先在楼下逛了个遍。
琼斯收回目光,冷冷看着边荀,“我不爱他,我只是可怜你,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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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建宿舍区果然气派,房内空调冰箱暖气浴缸一应俱全,地毯软得像春天的草地,沙发像棉花,还有书房和卧室。
得到琼斯的准许后,罗易斯在客厅疯狂玩了无数次VR游戏,边荀一脸苦大仇深坐在沙发发呆,王淮则被琼斯拉去一起磨咖啡豆。
“我不会。”王淮拒绝亲自体验咖啡机。
琼斯说:“我教你?”
“不了,谢谢。我厨艺不精,不嫌弃的话,我帮你洗杯子。”
“please.”
琼斯趁着磨咖啡豆的时间偷偷看他。王淮换下了白色宽松长裙实验服,穿着一身一看就知价格不菲的名牌,挽起袖子,露出瘦削的线条优美的手腕,在外面冻成粉色的鼻尖为他添了点人气,令他看起来不再像以前那么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
不知道是不是在实验室里看过针扎在他手腕上的样子,琼斯注意到那偏冷白的肌肤上有几个红点,突然说道:“我们做过深入的心灵交流,不知道现在我们能算是朋友了吗?”
王淮:“唔。”
“Yesorno”琼斯追问道。
“……”
琼斯按下暂停键,走到洗碗台边。他来势汹汹,把王淮逼到墙角。
水龙头没关,水冲进杯子里,很快,杯子满了,溢出的水流走了。
王淮一脸冷漠,手还滴着水,唯一的去路被琼斯的左手封住后,终于忍不住了,说道:“我要喊人了。”
琼斯眼里闪着光,像摇着尾巴等待主人夸奖的哈巴狗,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固执地问道:“Yesorno!”
王淮:“……Yes,yes,yes!”
琼斯满意了,收回手,继续回去磨他的咖啡豆。
王淮赶紧关掉水龙头,低声骂了句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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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和客厅隔着一道墙,边荀看不到两人在干什么,此时恨不得长一对顺风耳,贴在墙边偷听。反正罗易斯对着虚空杀得正起兴,压根没注意到自己,但他无法在别人家中做出这种失礼的行为,便非常绅士地坐在沙发上,提心吊胆地数着手表的秒针。
终于,咖啡呈上来了,边荀又跟防贼一样盯着琼斯,把王淮拉到自己身边安顿坐下,所有人都过来喝咖啡,只有他动也不动,像是怕被下毒。
王淮放下杯子,赞赏琼斯的手艺。明明是客气话,边荀却半点听不得,突然打断他,用中文说道:“我也研究过怎么冲泡咖啡,下次你与我一起品尝好吗?”
王淮:“……”
罗易斯凑了过来:“哦?!下次,你们都来,我家,我请你们,喝茶!”
琼斯哭丧着脸说:“看来我是被讨厌了。”
罗易斯赶紧说:“当然不,亲爱的琼斯,我必定第一位邀请你。”
边荀暗中瞪了罗易斯一眼,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感觉还不赖,再喝一口,突然听王淮说:“琼斯,你说的失败的实验,是指关于我的实验吗?”
边荀差点没被咖啡呛死,大声咳嗽着,还拉着王淮做了个喝水的动作。
“……”王淮默不作声地帮他顺背。边荀为了止咳,咕噜咕噜几大口把咖啡喝完了。
琼斯坏笑道:“刚刚是谁喝一小口都怕得要死啊,是谁啊?”
王淮早就嗅出这两人间的□□味,而且直觉跟自己有关。他想问边荀你们在摸什么鱼,又下意识觉得这人不会老实告诉他,因为每次琼斯想要告诉自己什么,边荀就会捣乱。比如现在。
琼斯大大方方地端了杯白水给他,边荀趁接过水杯的时候,凶狠地瞪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欲盖弥彰地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琼斯:“……”
王淮见他不咳了,便收回手,边荀又大声咳嗽起来,王淮再帮他顺背,他又不咳了。
王淮抽回手,让罗易斯代劳,这厮又不咳了。
王淮:“……”
你是戏精吗?
琼斯笑着去泡了杯咖啡给边荀。王淮彻底不理他了,朝琼斯说道:“请继续我们的谈话。”
边荀马上捂着嘴咳嗽起来。
王淮扫了他一眼,说:“闭嘴。”
边荀:“唔……”
琼斯故意的,说道::“边荀似乎有话要说?”
看琼斯对王淮那死忠犬样儿,这事是彻底瞒不住了,边荀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十分沮丧地说道:“没有。”
“OK.”琼斯看向王淮,说,“是的。失败的实验,是关于你的,小王子。从科学的角度来讲,这无疑是场失败的实验,但对于我个人而言,这是一次举世无双的成功。我看到不朽的灵魂,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光芒,那是你。”
没有任何一句虚伪的客套话能准确表达内心所想,王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突然变得严肃,连罗易斯都挺直腰杆,认真听着。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令你很伤心。”琼斯看了边荀一眼,见人盯正着桌上的咖啡出神,便继续说道:“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后悔知道这些事。那些都是你的经历,是属于你的,只有你自己有权利决定要不要遗忘,除此之外,任何名为‘为你好’的刻意隐瞒,都是卑鄙的。”
王淮点头。
琼斯说:“事情要从,处于研究阶段的失忆药物突然失踪开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