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年,又到夏日。
因在冬宴那日,九皇子蓟岑舍命救驾,至此,陛下将九皇子归于兰妃抚养,并让其与其他皇子一同念书。
蓟岑这日又被夫子罚站了,原因是上课打瞌睡。
烈日炎炎下,蓟岑直立着身子,衣衫已经被汗水打湿,抿着唇,额间的印记比去年深了几分。
即使阳光刺眼,他也一直抬头。
听着学堂里的朗朗读书声,偶尔的欢声笑语,蓟岑面色沉沉。
当日,自己救了父皇,得来的也只是一时的关爱,皇帝将蓟岑扔给兰妃后,便不再对其上心。
而皇后早已和太学院的夫子打过招呼,要对九皇子格外上心些。因此,蓟岑这半年下来,坐在学堂里学的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足一月,以至于皇帝之前来检查功课时,蓟岑一个问题也答不上来,这下,皇帝是彻底无视了蓟岑。
感受着额上的汗从额头流下来的感觉,蓟岑舔了舔干燥的唇。
一如既往地又在数着落落离开的日子,已经一百八十四天了,蓟岑嫌着无聊,又从一开始数起,内心默默念着,念着念着,便又觉得十分委屈。
当初,蓟岑中箭后,林落为了让皇帝怜惜蓟岑,便没有用神辉给他治疗,在默默陪了蓟岑几日,林落便突然离开了,临走时和蓟岑保证,很快回来,并且以一个不让人怀疑的身份回来,继续保护着蓟岑。
可蓟岑这一等,便是半年。
没有落落在的这半年,蓟岑过得一点也不好。
……
钟声敲响,课结束了。
蓟岑最先听到的便是四皇子蓟栩的笑声:“哈哈,终于结束了。”
“四哥,等等我。”
……
蓟岑轻嗤一声,果然,四皇子一行人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们笑着站在蓟岑的面前,一脸幸灾乐祸。
“蓟岑,又被夫子罚了?”
蓟栩蹲在蓟岑面前,笑嘻嘻地看着他,满脸坏笑。
“只要你乖乖求我,本皇子就让夫子不罚你了。”
蓟岑盯着蓟栩,并不说话。
蓟栩平时娇纵惯了,而且他最讨厌蓟岑这样阴森森地盯着自己。
七皇子见四哥不高兴了,便上前用力推着蓟岑,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在烈日下站得久了,蓟岑轻而易举地便被推动,往前狼狈地踉跄了一下。
这般姿态惹得一群少年大笑。
而七皇子见此,更加恶劣,站到蓟岑后面,对着他的屁股,踹了下去。
蓟岑忍着心中的怒火,握紧拳头,落落离开自己时,嘱咐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众人见蓟岑不还手,而且平日也欺负惯了他,纷纷也伸出了自己的手,踹出了脚。
蓟岑脚下虚浮,这半年里,他将如何示弱演得颇有心得。
只见清瘦的少年在一群同辈人的欺凌下,神情欺辱,身形狼狈,少年在躲着众人的推搡,无意间踩住了一边的石块,向前扑去。
蓟岑闭上双眼,向前倒去,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自己扑进了一个温暖带着淡淡清香的怀抱。
蓟岑心下惊颤,双手忍不住地颤抖,满眼是遮掩不住的狂喜。蓟岑缓缓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朝思暮想的脸。
林落扶住蓟岑,一身儒雅衣着,墨发以男子的装扮束起,笑意盈盈地看着蓟岑。
蓟岑眼眶微红,若不是有人在,他都想一头埋进林落的怀抱。
“你没事吧?”刻意压低的清润的声音传来。
蓟岑看着林落。
“还不快起来,在先生怀里成什么样子!”
蓟岑这时才注意到林落身后还站着父皇,立刻站好,向蓟北行礼。
“拜见父皇。”
其余皇子也纷纷行礼。
皇帝淡淡看了眼蓟岑,然后将目光停留在四皇子身上。
“栩儿,过来。”
蓟栩便乖乖上前,余光好奇地看着林落。
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林先生,这就是四皇子,您看如何?”
皇上对林落的态度出奇地恭敬。
林落淡淡地打量着蓟栩,然后淡笑道:“四皇子长得着实可爱。”
蓟岑抿着春,攥着衣角。
蓟栩红着脸,看着林落。
“那日后栩儿便交给先生教导了。”
蓟岑一顿,目光转向林落。
接受到蓟岑的视线,林落向皇上微微弯腰,声音淡淡:“这是草民的职责。”
“不过陛下,草民有个不情之请。”
蓟北笑道:“先生乃黎老先生的得意弟子,莫要自贱自己,日后在宫中无需向任何人行礼。……不知先生有何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