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冈义勇正在追赶。
他的速度很快,可奈何鬼的速度更快,快到只能看见一角白色在他的视野里飘飘转转,抓都抓不住。
鬼杀队的要追,当鬼的自然会跑。
鹤衔灯的脑子乱糟糟一片,他破天荒的连个拌子都没使,没有放风筝也没有拐弯子,就是笔直笔直的一条线冲向前。
说起来我为什么不把花柱丢了再跑呢?!他跑到一半终于意识到了这点,这样的话不仅可以让他们先在原地停一停,看看我丢的是谁再来追我,还可以给自己争取一点点的时间……
啊啊啊啊结果现在身上背了个累赘!害得我不能跑的很快!要是醒过来的话她也打我怎么办!
“呜啊啊啊!”鹤衔灯快哭了,“现在已经不是倒了十辈子霉的问题了,这是倒了二十辈子霉的问题了!”
他就这样嚎着,脚下的动作越来越快,抓准时机闪到了一片树丛里暂时甩开了背后的红枣。
“啊。”富冈义勇四下张望,“这里是哪里?”
眼前没有了房子,脚上踩着的也不是地板和瓦片,周围除了树就是大片大片的灌木,风一吹就唰啦唰啦的响起来,浓浓的雾气就歇息在树叶上,睡着睡着便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绿。
“……原来我出城了啊!”
富冈义勇恍然大悟。
正好,他的餸鸦飞了过来,狼狈的停在了他的肩膀上:“嘎嘎!”
这只乌鸦的毛乱糟糟的,有些地方都被揪秃了,它激烈的呱呱叫着,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的关系,抱怨的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的。
富冈义勇摸了两下餸鸦的毛毛,想了想,开口道:“可以帮我给不死川带个口信吗?我刚才看到了一只鬼。”
“呱?!”乌鸦的表情裂开了,“嘎嘎嘎!”
你在开玩笑吗?餸鸦叫了起来,我好不容易才从那只白色怪物的爪子底下逃出来,你就叫我重新回去?!
如果它可以说话的话估计要骂开了,但是它不能。可怜的餸鸦只能听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搭档发起的委托,豆豆眼里差点滴下两颗泪水。
“那么拜托你了。”富冈义勇又摸了两下餸鸦,“会给你带吃的的。”
富冈义勇放飞了停在身上的餸鸦,眯着眼睛拔出了刀。
“水之呼吸·三之型流流舞动。”
富冈义勇深呼吸一口气,如同湍急的水流般折着身子飞了出去,每一次停下来都会在落脚点处留下一声细微的滴答声,就像山流顺着七拐八拐的河道向下奔腾。
与此同时,他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追上了前方的白色衣角。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击。”
在那透明而饱含侵略性的水流转过来的那一刻,鹤衔灯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一个很好用的血鬼术叫做虹桥。
“咕啊!”他倒是抱怨开了,“一只手要抱着人没有办法用双手剑啊!”
而且,那刀转过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完全没有给鹤衔灯抽刀的时机。
而且我还答应过不会对鬼杀队的使用血鬼术的!现在怎么办!
鬼悲伤的咽了咬住嘴唇,免得自己痛呼出声。他颇为大义凛然的把脑袋一仰,听着内部骨头传来的断裂声,粉眼睛里落下了泪光。
嘎巴一声,他艰难地避开了那道冲着要害去的攻击,就在这个时候,鬼的头发和发芽了似的越来越长,它们缠在身后,翅膀与翅膀严密的卡在一起,逐渐形成了一个类似虫茧的形状。
鹤衔灯把手往蝴蝶香奈惠身上一推,把这位姑娘推进了自己头发编成的安乐窝里。
在做完这一切后,鬼使劲的打了自己歪掉的脖子一拳,嘎巴嘎巴的把脖子打回正确的位置。
鹤衔灯的脖子好不容易朝前偏了一点,富冈义勇的刀又冲了过来。
“水之呼吸·四之型击打潮!”
这道攻击如同缎带一般,一条一条的叠合起来,缠在刀刃上像奔涌的潮汐似的直抽过来。
“哦哦。”好巧不巧,鹤衔灯的脖子在这一刻正好回到了原位,他的最后一拳直直的打在了颈动脉上,指甲在一瞬间之内变长。
他刮开了那侧的皮肤,从里头噗嗤一下拔出了一把像是多根羽毛拼合在一起的瓷白刀刃。
“总之先!”鹤衔灯迅速的抽开手往前一扭,“鹤之呼吸·六之型斩鹤蜂鸣!”
十字形的气波冲毁了顺流而来的江水,它把河流打成了一片一片的水雾,四散的攻击零零碎碎的浮在空中,蹭到鬼的皮肤上连条小口子都没有刮破。
富冈义勇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虽然就外表而言估计也看不出来他有多么吃惊,但是鹤衔灯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情绪的变动。
鬼跳了起来,伸手从心口挖出了另一把刀。
在他即将落地的那一刻,他手里两把刀的刀刃凑到了一起,彩色的虹光越卷越浓。
“让你来试一下这个吧!”鹤衔灯的第三只眼睛的瞳孔变成了弯月的形状,“鹤之呼吸·十之型虹归栖鹤!”
一道灰白的彩虹从刀尖处蔓延开来,直直地滑向富冈义勇的面皮。
水呼的狐狸闪开了这道本来也不是冲着他去的攻击,他偏过头,死水般的眼睛里泛起了些许波澜。
富冈义勇绑着头发的发绳在空中一分为二,他披散着头发,表情出现了些许茫然。
为什么在快砍到脖子的时候拐弯了?
他握紧了手里的刀,姿势看着是想向前发动攻击,可表情看着呆呆的,一时间鹤衔灯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要来了哦!”因为实在搞不懂对方想要干嘛,鹤衔灯只能好心的提示道,“这可是我研究了,研究了好久的!”
他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咕噜一下把话吞了下去住了嘴,只发出了一声“虹之呼吸十之型——连接——鹤之呼吸十之型——!”
一只一只如同琉璃雕成的彩鹤从他的刀里飞了出来,下雨似的落在了地面上,发出了一连串的噼啪声。
彩色的白鹤一落地就炸开了,这可把富冈义勇给搞蒙了。
他砍也不是躲也不是,像是收到了整蛊礼物的小孩一样呆呆地看着满天的惊喜大礼包,手里的刀捏得更紧了。
“拜拜了您嘞!”
见攻击有了成效,鹤衔灯转身就跑。
他笑嘻嘻的,还没往前冲个几百米远,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水之呼吸·二之型水车!”
鹤衔灯被这突然传来的声音给吓了个半死。
他往上一跳,夕立虹霓姬上刀光流转:“虹之呼吸·十之型七色·天之弓!”
鬼的脚尖绷直,他的身体朝着某个不可思议的方向弯折了起来,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拉开了的长弓。
攻击如箭,七条颜色不同的刀波划向富冈义勇。
红色的和橙色的冲垮了水车,黄色的削掉了人家的一撮头发,绿色蓝色青色最为过分,它们绕着富冈义勇转啊转啊,也不贴上去,就一个劲的在烦人家。
咻的一下,紫色的刀刃砍倒了一棵树,正好隔断了富冈义勇与鹤衔灯的距离。
咔嚓,剩下的三道颜色杀了个回马枪,直直的扎进了树中,炸起了一地烟尘,溅起的尘土呛得富冈义勇咳嗽个不停。
“这下应该真的可以说拜拜了吧?”再一次跳走的鹤衔灯卑微的祈求道,“不要再突然一个水车冲我飞过来了好吗?”
看来今天的鹤莲目大人睡觉去了,不然怎么会一而在再而三的没听见自己信徒的恳求。
富冈义勇锲而不舍的追了过来,一刀一刀砍的没完没了。
鹤衔灯毛都快炸了,他刚要骂人,就听到这只红枣精一脸幽怨的开口:“我很生气。”
富冈义勇抖了抖身上的羽织:“你把我的衣服切碎了一半。”
“这又关我什么事?!”眼前的男人太过无理取闹,鹤衔灯脸上的青筋一跳一跳,“那你还把我的衣服给切碎了呢,我都没敢找你说,你还好意思找我骂!”
“人都能找鬼抱怨,鬼为什么不能找人抱怨!好像什么问题都出在鬼身上一样!”白色的鬼气得又挥了一刀,“水之呼吸·贰之型水车!吃水去吧你!”
他往上翻转了一圈,借着水流又道:“虹之呼吸·七之型虹龙鳞!虹之呼吸·八之型彩凤羽!这次就不合并了,我要把你的羽织全都撕碎!”
于是在水流之中,全身泛着彩光的巨龙与羽毛斑斓绮丽的凤鸟一同抬起了头。
龙鳞逆立,凤羽倒悬,水光之中一汪彩虹潋滟。
富冈义勇无语凝噎,他嘴角抽了抽,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找什么词反驳鹤衔灯。这可能是他头一次被鬼说教,脸上甚至透出了几分委屈。
他面前有一只炸鳞的龙,一只抬爪的凤,一只呼啦呼啦扇风的凰,外加一道横着卷过来的连环水车。
“……啊。”富冈义勇表情呆板,“水之呼吸·十之型生生流转。”
蓝色的巨龙怒目直视着面前五彩斑斓的三只不明生物,它长长的嚎叫了一声,卷着身子纠缠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