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宁:“算是吧?”
他仔细回忆着,去那个偏远山村办户口的时候,他和路安先是从南市飞到了密市,然后一路坐大巴,中巴,小巴,拖拉机,最后是步行进的村子,即使是那一次,他好像也没有坐过真正意义上的火车。
“嗯?”陈余山语气里有疑惑。
“之前坐过高铁。”他简要地回答
陈余山笑了笑:“高铁确实要方便很多,惜我们要去的地方,一天只有两趟,就再也没有要去的车了,今天来得晚了,上一趟已经走了。”
他像傅慎宁解释了为什么要呆到十一点的缘故。
傅慎宁想到他来的时候,陈余山似乎已经等了好一阵,大抵是因为他的缘故,他开口:“是因为我的原因,对不起。”
“不怪你,它以前都会晚点,这是第一次准点,大概是命吧,”陈余山突然感慨,“都是因为命。”
傅慎宁不再接话,陈余山也不再开口,他像是陷入了回忆中。
第一次坐绿皮火车,车上到处都是灰扑扑的,上车的那一瞬间,傅慎宁闻到了一股馊臭味。
好像又不是,更像是方便面混着辣条还有人的身体散发出来的多重味道。
他们顺着票,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对面坐着个妇女,看不出年龄,脸色黑红黑红的,怀里抱个婴儿,身旁坐了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抬头望着傅慎宁。
陈余山将里面的位置让给傅慎宁:“里面晚上可以打个盹,你坐里面吧。”
傅慎宁没有客气,坐了进去。
火车“哐呛,哐呛”的往前,傅慎宁在这一摇一晃中,有了睡意,但他头痛的厉害,半梦半醒中,听到对面的女人惊呼:“尿了尿了。”
然后是婴儿的哭声,还有女人轻哄的声音。
傅慎宁睁眼,看到地上有滩水渍,慢慢流淌到他脚下,联想到女人说的话,他的脸色更黑了。
他悄悄地把脚挪开,没有开口说话,别过脸,看到陈余山头歪在靠椅上,睡着了。
身旁的动静,似乎与他无关。
他们要去哪里?
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三点五十四,应该快了。
对面的女人满是歉意地看着傅慎宁,抱歉地说:“实在不好意思啊,对不起啊。”
她的普通话并不标准,翻来覆去都是不好意思,对不起。
傅慎宁牵起唇角:“没事。”
对面的小女孩眨了眨眼,突然说:“哥哥,你看起来很不开心。”
女人扯了扯她的衣袖,又往她背上一拍,用方言不知道说这什么,然后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真的很抱歉,小孩不懂。”
两个小孩都不太懂事。
傅慎宁抿唇,站起来,走到车厢交界处,敲开了列车员的门。
列车员骤然抬头,先是看了眼时间,才将视线挪到门外的傅慎宁身上,拉开门,打了个哈欠:“有事吗?”
“借个拖把。”
列车员骂骂咧咧:“你们又把什么打翻了,我这一天卫生都不知道要搞多少遍,烦死了。”
傅慎宁当作没听见他的抱怨,接过他手里的拖把,走回位置上,女人怀里的婴儿还在哭啼,女人撂开衣服准备喂奶,看到傅慎宁回来,又放下,尴尬地望着他,看到他手上的拖把,想把婴儿放在座位上,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大概又觉得孩子还太小,一时间犹犹豫豫。
“您哄孩子吧,”傅慎宁开口,“我来处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