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鬼也无从判断自己究竟是真的打败了那只怪物,还是这一切只是那怪物诱人上当的把戏。
面对已经残破不堪的尸首,一贯来小心谨慎的月鬼未有莽撞地走上前去查探,而是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用薙刀杵了杵。
尸首原本是跪着的姿态,被薙刀戳得失了平衡,轻易便摔成了一滩。月鬼转头感知了一番血月结界内的气息,确然已经察觉不到那只怪物的踪迹了。
由此来看,那只怪物其实还并不具备真正的形体,本身只是一团由煞气与浊气混合而成的灵气,一旦这股灵气被血月结界消化,这处的怪物便也一同消失了。
不过消除的终归不是那怪物的本体,只要本体不除,便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也不晓得这家伙将本体藏在了何处,又为何要一直针对岑鬼,甚至不惜牵连无辜之人,将金鬼、苏植、三刀、尉迟玹一并卷入其中......
思及此,连向来不择手段的月鬼都觉得有一丝过分了。这怪物是吃准了岑鬼行事光明磊落,才故意用这种暗中作梗的手段处处恶心着他,偏生岑鬼这家伙还毫无自觉,秉着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天真想法也从未想过回击。
就是因为他的这种脾性,所以怪物才会得寸进尺,挑准了尉迟玹下手吧?
思及此,月鬼看了一眼身侧的尉迟玹。
记忆里,尉迟玹从来都是一副淡漠模样,无趣,冷静,忍耐力极强,可眼下也不知那怪物究竟对他动了何种手脚,竟是能让这般脾性的尉迟玹都痛苦地跪坐在地,咬牙挣扎......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只怪物当真是很强了。他似乎很清楚每一个人的弱点,了解之全面,就仿佛他曾经与众人共同生活过一般。
难道这只怪物当真与岑鬼有所渊源?
月鬼没有头绪,放弃了继续思考。
说起来,在自己将要抵达寝宫之时,鬼鸦们似乎听到那怪物同尉迟玹说了什么......“利用”?
利用什么?利用岑鬼么?
有趣。
“喂,尉迟玹。”月鬼半蹲下身,将尉迟玹捂脸的手给生生抽开,端赏着后者面上挣扎而又痛苦的面色,心情愉悦地说道,“你想要利用阿岑吗?我不会阻止你的,你就让他看看人类的真面目有多肮脏不堪吧......”
“区区鬼王还敢奢求什么人鬼殊途的情爱,当真是摔得太少,需要涨涨记性。真希望你能成为一块有用的垫脚石,帮那家伙锻炼一番心智......”
说完,张开羽翼,自窗户离开。
尉迟玹躺在冰冷的地砖上,视野里,月鬼的身影模糊得同隔着迷雾一般,怪物与月鬼的话语犹自在耳畔萦绕,心底那被蛛毒唤醒的“自我”也在不停地叫嚣。可是那些全都不是自己真正的想法......
自己并不想伤害岑鬼......
“可是你伤害他的次数还少吗?也不在乎这一两次吧?”
闭嘴。
“你在逃避什么?我就是你,还会骗你不成?”
你不是。
滚。
“原来身为十四国公子之首的尉迟玹也会骂人呢?可真新奇.....”
尉迟玹合上双眼,让自己像适应雨声一样去适应这聒噪的絮语,渐渐的,面色恢复如常,拾起蝉丸,以刀撑地重新站稳身子,一步步朝寝殿大门走去。
明知道门后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滔天的雨幕,可在此时此刻,打开这扇门,宛如成了尉迟玹唯一的救赎。
他想要抛去身后寝殿内的沉闷与阴暗,去见一见那人得意且张扬的笑颜。或许只要望一眼那道勾起的嘴角,心底的阴霾便会悉数消散,日子又能恢复如常,只要这样便好了,只要这样......
所以......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