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书旎神情恍惚地听着谈钟意紧张的心跳,有滴血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现在脑子里都是四婶那张狰狞的脸孔,以及自己得知这件事前后还不到几个小时,没有任何心情去应付谁。
她推开了比上次伤的还重的小姑娘,“你走吧,我没有时间照顾你,我的事和你无关。”
天色很快黯淡阴沉的样子不像是要下雨,谈钟意看不清楚言书旎的表情,却又知道书书是在隐忍着负面情绪,“我不走。我走了以后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吗?”
脸上的刺痛比不了言书旎冷漠带来的失落,她不觉得有多么委屈,只是想在这个时候能多陪着书书,而不是因为一些小矛盾就开始退缩。
尽管她不知道四婶和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应该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言书旎感觉自己已经很克制了,她把言母安置在客厅里然后出来,“谈钟意,我现在脑子很乱不要逼我把话说绝了,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开始以为只是昏迷没那么严重,万万没想到这次真的出了大问题。
言书旎此刻有着说不出来的难过,她无法接受言母就这样离开自己和父亲,也没法十分冷静地对待不请自来的谈钟意。
她始终认为,如果没有所谓的蝴蝶效应,没有自己的重生,是不是就不会影响到别人的人生。
言书旎直接把大门关了,她不想让谈钟意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就像以前再怎么不开心也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谈钟意先是愣着然后用力敲打大门,“我知道我以前忽略了你的感受,那你以前就从没不对的吗?你从来就没有对我展露真实的情绪,也不肯跟我说你自己的事,这样的关系就是对等的吗?”
晚上的凉风吹干了她额头的血迹,她在乎的不是这些,而是言书旎永远都是喜欢用面具伪装,这样就是对方想要的吗?
门那边没有任何动静,谈钟意就傻站在那盯着门上的花纹,如果不是因为围墙太高还真想翻过去,可是那样注定会被书书讨厌。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言书旎放下防备,或者放下以前的那些偏见。
谈钟意觉得头有点晕乎乎的,却还是坚持再按等言书旎开门,可是等来的却是一阵随风而过的小雨,以及邻居家的猫叫,就是没有等到那个人出现。
不远前的坡道上有一辆车行驶过来,车灯照亮了小姑娘脸上的苍白和不安,接着她在模糊的视线中倒了下去,脑海里好像也是雨夜中有一辆车朝着自己开过来,然后……
世界变得安静。
屋里,四下无人的时候有低低的啜泣声传来,言书旎在帮母亲换完了衣服后陷入自责。
她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变化,就算听见了谈钟意的话,就算知道所有的伪装被看透,她还是没有从这种情绪里走出来。
人在悲伤难过的时候出了哭泣发泄,愣是不会想到别的。
言书旎也觉得不能免俗,遇到生老病死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害怕,害怕珍视的人比自己先离开,害怕带着不甘去下一个轮回。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有些迷信,甚至觉得冥冥之中有双手在操控自己的命运。
在命运面前谁都承认自个是个失败者,都得对它底下不肯屈服的头颅。
可是低头认错有了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就真的能够改变一切,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院子里的花开的很好,就算有些花朵凋谢,但它的同伴不会停止怒放。
言书旎自然而言地想到了小姑娘说的话,想到了四年后的事,或许她从来没有对谁敞开心扉,对待感情后续认真地争取过,可是最后也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可能就是害怕最终还是会失去吧。
门突然被打开了,言书旎看到言父满脸淤青地走进来,她慌忙跑过去,“阿爸你怎么了?”
言父颓废地坐在地上,“被老四打的,我没想到他和吴德是一伙的,就是想打咱们家地的主意。”
吴德是村委会的干部,平时喜欢吹牛威胁人去贿赂他,早些年也和言父有些过节,甚至经常言语上侮辱他们。
言父因此和吴德打过架,从那以后求人办事都是绕过吴德,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瓜葛。
言书旎这才明白四婶为什么这样嚣张闹事,原来是因为不由人在背后撑腰,“那为啥从我们这开头?”
言父望着女儿红泛红的眼睛,有些心疼,“还不是老四说我这是风水的源头,开发商知道这个就联系了吴德,我当时不在家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言书旎握紧了拳头随后又放开,“这么说来,四婶他们是铁了心要吸干我们的血……”
比起美长里无良的欺诈犯,她感到更恐惧的是四叔一家子。
明明是血脉相通的一家人,却像讨债的恶鬼阴魂不散,难道在他们的心里利益比人命更重要?
言父早就对四叔不抱什么希望,“你跟他们说这个有用吗?老四到现在都是否认,我们也没有证据说他家害死了你阿妈,乡亲们都很害怕惹事不可能帮忙的。”
言书旎想起了通知自己过来的赵二狗,觉得已经很麻烦他了,就放弃让他帮忙的想法,“我不会就这么罢休的。”
父女两个谈论言母的后事怎么办,说着说着因为太难过抱头痛哭在一起。
卫生院。
谈钟意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着环境应该还是在天海村,然后就听见了梅棠棠的声音:“钟钟啊,你可算是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
“就……过来处理些事情,你们那边的网红主播不是要过来合作,我就想亲自考察。”
梅棠棠神态自然没让谈钟意觉得不对劲,倒事旁边的秘书欲言又止,觉得梅棠棠应要处理更重要的事,而不是在这里叙旧。
医生在旁边开了一张单子,“你的伤口许耀一种药处理,需要去市中心买,如果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请尽快离开,床还得留给需要的病人。”
果然,外面有个咳嗽不停的老太太在等着,“我没事的霍医师,人家姑娘都头破血流了,我这就是小毛病。”
尽管如此,霍医师还是让人搬了个折叠床在隔壁房间,可见卫生院的条件确实很简陋。
谈钟意有些过意不去,拔掉了输液针起身打算走,“我这就离开。”
梅棠棠却是不放心,“我让人送你去大医院看看,万一破伤风不是小事。”
谈钟意想到了言书旎的状况不好,就婉拒了:“我想去看书书,医药费我会还给你。”
梅棠棠佯装不悦,“跟我客气什么?你想去就去,有事给我打电话。”
谈钟意点头忍着头晕走了出去,希望书书那边已经稍微缓和了点,她已经决定请几天假留在这,就算被开除也无所谓,她不想在这个时候选择袖手旁观。
梅棠棠看着谈钟意的身影眼神也变了,回到自己刚买的车子问道:“言家的事情怎样了?”
秘书淡淡道:“您可算是想起了咱们来的目的,现在已经让吴德和言家老四背锅,不会影响到公司。”
梅棠棠手中镶钻的手机壳闪着五颜六色的光,“盯着钟钟,让褚长谷把她调回去。”
秘书觉得疑惑,“褚总应该不会理这种小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