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喜不自胜,锦珍却忧心忡忡。
她发誓,自己不是故意要听他们说什么的,只是她的耳目能知晓千里之外的动静——
徐贵人告诉侍卫,找到秋香后无论她在何处,就地处理,不要让其他人发觉。
可是秋香在她的肚子里,侍卫怎么可能找到嘛!
参加赏花宴就是变相的和别人斗法,是极耗费心神的一件事。徐贵人回到浣香阁,交代了一番人事变动后便乏了。
锦珍和夏荷伺候她梳洗完,将人送上床后,夏荷瞟了眼锦珍,语调讥诮:
“你倒是运气好,刚来就升了一等宫女!你可知,为了从二等宫女升成一等宫女,我等了多少年?”
锦珍陪着徐贵人站了半天,腿也酸得不行,她揉了揉腰,自动忽视了夏荷的挑衅,直接转身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喂!我在和你说话!”夏荷只是想借宫内老人的身份敲打一下这个新来的锦珍,没想到她居然敢这样落她面子!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锦珍头也没回,轻飘飘丢下一句话。
“喂!”夏荷气得要死,“你到底是哪个嬷嬷教的?懂不懂宫里的规矩!”
锦珍闻言,却是停住了脚,回头打量着夏荷,语调无辜:“我懂啊......要是不懂的话,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我面前,同我说话吗?”
夏荷:“.......你什么意思?”
对上锦珍黑漆漆的眼睛,不知为何,夏荷心里毛毛的,仿佛眼前不是一个瘦小的小宫女,而是在和一头凶残的野兽对峙一样。
“字面上的意思。”锦珍丢下这句话,小跑着离开。
夏荷:“.........”
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觉得新来的锦珍非常奇怪,本能让她不敢再去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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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为一等宫女后,锦珍也从外围破旧的瓦房搬进了浣香阁内院的偏房里。
当然,她悄悄把旺财藏在被褥里,一并搬了过来。
一进门,锦珍就看见旺财在地上一直打转,着急地“呜呜”叫着。
“等等!”锦珍手脚飞快,拿了一个布袋,将旺财罩住,“马上带你出去!”
养一个幼崽就是这样幸福又烦恼。
锦珍看着不远处草丛里蹲着拉粑粑的旺财,露出一个有些傻的笑容——
虽说她在这里的工作不算好,每天就是跟着徐贵人到处乱晃,还见不到传说中的皇上,但是这里的工作待遇是真的很不错啊!
有免费住的地方,一个月还有一小块碎银,可以给崽崽去御膳房买肉吃。
当然,徐贵人讨厌猫猫狗狗,平时得把旺财藏在屋里。
除此之外,简直不要太棒!
等了一会儿,锦珍走过去,弯腰摸了下旺财屁屁上的毛,纳罕道:“旺财,你怎么每次都能把自己的屁股尿湿啊?”
她观察了几次旺财如厕,根本不像别的幼崽那样翘起一只腿,搭在树上,而是像人一样蹲坐在自己提前挖好的坑上。
虽说有人类的魂魄,可是时间这么久了,理应被同化成一只狗的思维啊,难道是这个人生前残存的本能?
赵弘祯:“.........”
他的脸色黑了又红,红了又黑,最后傲娇得“汪”了一声。
自从发现自己变成一只狗后,他从起初的愤怒、迷茫、不甘,变成了现在听天由命的消极态度——
作为一个人的时候,他满脑子的权谋与天下,恨不得再活五百年完成自己一统天下的大业。
可是真正变成了一只狗,他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不过是镜花水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反而忽视了生活的真谛。
更何况,赵弘祯溜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锦珍,心想,虽说他原来不像前几任皇帝那样沉溺于求仙问道,可是道士或者和尚们进贡的仙丹灵药,他也是有定期服用,十分注重保养,然而也没见自己见到真正的神仙。
变成了狗,反而见到了传说中的....嗯,妖怪。也算是大开眼界。
锦珍蹲在地上,把赵弘祯抱在怀里,一股脑讲述了白天看到的事情——
她毕竟不是真的人类,还是不喜欢和人类倾诉自己的想法。
反而摸着旺财柔软的皮毛,温热的身躯,同为兽类带给她一股莫名的心安。
她絮絮叨叨道:“你不知道,她们可有意思啦!说皇帝生了病,不能见人,当时贤妃脸都气歪了,哈哈哈!”
赵弘祯:.....???他居然没“死”?!
转生成狗,他本以为会传来自己“驾崩”的消息。
结果躲在锦珍的房间里好些时日,也没见动静。
他还以为是秘不发丧呢,结果合着他没有死?
赵弘祯有些凌乱,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
如果他占据了这个狗的身躯,那么现在以他身体活动的,又会是什么东西........
难怪他“生病”了,也不知道是丞相还是太傅的主意,估计他们一把老骨头看见自己疯了,可能会吓死吧........
赵弘祯的心情有些沉重。
锦珍察觉到怀里的小狗情绪低落,耷拉着耳朵。
她揪了片草叶,放在赵弘祯大耳朵上,逗道:“旺财,你难道——”
锦珍的话没有说完。
风中吹来一股浓郁的迷魂香,紧接着,从天而降一个□□袋,将她和旺财罩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