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对方比起来，陆九思觉得自己为江云涯做的事真不算多。
他放下木桶，沉思道：“不如……今晚我做饭？”
江云涯吃惊道：“真的吗？”
陆九思慎重地点了点头。
江云涯提着木桶，委婉劝阻道：“家里的灶台和别处不同，小师叔兴许用不顺手。”
陆九思道：“多烧几回就顺手了。”
江云涯道：“柴火也要现劈现烧的。”
陆九思道：“丢几张火符进去不成吗？”
江云涯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可是……小师叔真的会做饭吗？”
“……”
“从前也是我做的，还是我来吧。”
“你在边上看着，指点指点我就好。”
陆九思下定决心，提着木桶进了厨房，将木桶里的水倒进水缸。江云涯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显然对他牛刀小试的举动不甚放心。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何况陆九思在岛那边的客栈酒楼里吃过不少花样的猪肉，他掂量着照葫芦画瓢，学着做几样小菜，应该问题不大。
半炷香后。
“先加水还是先添油？”
“这锅怎么好好的尽溅油啊！”
“不成不成，我菜还没切好，怎么就要下锅了……把火先灭一灭！灭不了？唉，唉，不成啊！”
陆九思头一回对学院伙堂掌勺的冯教习、各座酒楼里的大厨、被他带到船上的厨子，总之对能把锅颠得熟练，勺使得顺溜的人，他都生出了无限钦佩之情。
恐怕他们都是天赋异禀的天选之人吧。
焦头烂额忙上一阵，险些把灶台折腾塌了，他总算做出了几碟小菜。菜品的卖相可以说极差，放在平日，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江云涯却没等他把菜端上桌，就从筷筒中取了一双木筷。
陆九思见他夹了一片明显炒焦的菜叶，忙阻拦道：“你别夹那个！”他用手中的锅铲拨了拨菜碟，勉强挑出些样貌还算端正的菜叶：“这些看着好点，好歹没焦。”
但先前放盐的时候，他似乎手抖了一下，不知道咸淡是不是合适。
他对自个儿的手艺着实没多大的信心，放下锅铲，准备以身试毒。
“这是小师叔头一回做菜。”江云涯郑重地夹起一夹菜，毫不犹豫的放进口中。
陆九思从他脸上看不出神情变化，心中略微紧张地问：“怎么样？”
江云涯面不改色道：“很好吃。”
陆九思将信将疑，想要夹上一口，江云涯却把菜整碟端走了。饭菜上桌后，江云涯再三说这是他头一回吃到小师叔做的菜，心中欢喜，配着半生不熟的米饭吃得飞快，他都插不进筷子。
直到对方吃完饭，端着几碟剩菜去喂那条老黄狗，陆九思才寻隙用筷尖沾了一点菜碟中剩下的汤水。
咸到没边了。
剩下几样菜也没好到哪里去，不是太咸就是太淡，没一样能吃进嘴里的。他听院子里不断传来憋闷的狗吠，恐怕被迫跟着吃下这些菜的老黄狗也心中委屈，他们没回来的时候，它还能自个儿捉老鼠吃，他们一回来，这吃的都是些啥啊。
陆九思不愿意再为难老黄狗，把剩下几样菜都倒进了泔水桶。
他走到院子里，看到江云涯正蹲在老黄狗身边，摸着对方的脑袋，低声劝说对方再多吃几口。
一见他出门，江云涯立刻噤声，转头笑道：“小师叔也吃好了？来散心吗？”
陆九思看了那老黄狗一眼，先前多活奔乱跳一狗啊，这时都被逼无奈，趴在石阶上装死了。
“我是想来问问，明日你想做些什么事。”
“这个啊，”江云涯摸着老黄狗的脑袋，微笑着道，“我早就想好了。明早再和小师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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