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老夫人率先开口打断寂静,“昨日,我还听霜华说你花三百两银子送卫家姑娘一套头面。”
老夫人一字一句地说着,仿佛无情的刽子手在擦拭着手中的尖刀。
戚棠心里由怒火搭起的台子瞬间坍塌,她咬着唇,冷汗从额角滴落,慌乱地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是……是啊,祖母,那是爹爹多给我的钱。”
霍沁老夫人一把扯断了念珠的绳子,一百零八颗紫檀木做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让戚棠吓得两腿发颤直接跌坐在地上。
老夫人面色阴郁,苍老有力的声音摧毁掉戚棠最后的侥幸,“可是我命人查了账本。”
她掀起眼皮宣告戚棠的死刑,“戚棠,你又去赌了。”
“上次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戚棠,你说的话还有可信的吗?”
她一口一个戚棠,像一把无形的利刃,扎得戚棠浑身是血。
戚棠从地上爬起来,面上一片灰败。
在她所相熟的人中,他们大多都以叠字称呼自己,代表着亲切与喜爱。也就霍沁霍老夫人,永远冰冷无情地喊她名字,上辈子到她死都没有变过。
戚棠无力地笑了,眼底是一片冷色。她幼时最讨厌地便是老夫人点名道姓地喊她,因为每当小戚棠抬起头来,见到的都是霍沁写满不耐和失望的脸。
她不甘啊,她又不是杀人放火,老夫人管她管的这么严,戚棠连打牌也只能借着帮别人赢的籍口过过手瘾。
然而就算是这样,老夫人也将戚棠看做十恶不赦的罪人。
她才不管戚棠到底为什么赌钱,做出一副失望透顶的样子疲惫地闭上眼睛,“明明……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戚棠无言以对,那种不想争辩的感觉盖过一切愤怒,她沉默地低下脑袋,任由老夫人处置。
老夫人沉着声音,仿佛喉咙里含着千万怒气,“既然如此,你不用吃斋念佛,连书也不用抄了。”
她扭头对李嬷嬷说:“把藤条拿来。”
李嬷嬷得了令,臃肿的身子跟一道旋风似的去了又来。
那藤条长约三尺,挥起来不似长鞭累人,恰好一个左右一个来回,便可打的人皮开肉绽。戚棠抬头见着藤条,只感觉自己牙齿发酸,后背的每一处肌肉都在颤抖。
她太清楚被这藤条抽的滋味了,幼时也是因为打牌赌钱被老夫人抽了一顿,到现在戚棠都记得那种皮肉撕裂的感觉。
没想到重生回来还要再面对这个,戚棠眼里具是惊慌,她踉跄地站起身来想要逃跑,却因为跪太久腿麻了,两下就被李嬷嬷抓住摁回原地。
“祖母你这是滥用私刑。”
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像小时候一样被老夫人抽。戚棠气啊,像条濒死的鱼一样挣扎。
老夫人才不管她的怒骂,冷哼一声,“滥用私刑?你爹在这我也敢抽你。”
说着她吩咐李嬷嬷,“三十下藤条,抽完后让她去跪祠堂。”
打完人关祠堂,这都是老夫人一贯的流程了,李嬷嬷心有犹豫,但跟着霍沁多年的衷心还是让她执起了藤条。
戚棠知道老夫人心狠的很,就算她拉下脸求她也无济于事,于是也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心里是滔天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