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觉得眼前的男人,用狗皮膏药来形容更加贴切。
真是阴魂不散。
“秦公子。”阿诺唤了一声,不过她并未接过秦翊川递过来的纸条,而是从袖子里掏出另一张小笺,卷了几卷后就绑在了树枝上。
秋杏赶紧过去扶着阿诺下来,“姑娘,您小心些。”
秦翊川摸了摸鼻子,甚觉有趣。他把小沙弥唤过来,要了一份纸和笔,笑道:“以前就听闻安国寺的姻缘树很灵验,所以在下也来试一试。”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秦翊川边写边念出来,惹得周围的姑娘频频脸红,一会回头看了看秦翊川英俊的侧脸,一会又瞧瞧头顶的姻缘树。
如果换一个人来抵挡秦翊川的连番攻击,估计早就已经缴械投降了。
苏苒侧头看了阿诺一眼,说道:“咱们去后堂吧。”
她心里面有些害怕,这寺庙人多眼杂,她真怕这个秦翊川会做出更过分的举动。
阿诺点点头,他不知道虞彦歧跟秦翊川做了什么交易,但就目前来看,她是未来的太子良娣,是太子的人,难道秦翊川会不顾盟约而强行对她下手吗?
她猜不透秦翊川的表情,索性也不去猜了。
阿诺淡淡扫了秦翊川一眼,但秦翊川却是心情颇好地把笔放下,然后找了一根红色的带子把纸卷好,便踮起脚尖飞到了最高的树枝上,把纸挂好。
等他回头的时候,阿诺早已不在原地,秦翊川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去后堂的路上,苏苒纠结了几番,才开口问道:“阿诺,你是怎么招惹上这尊煞神的?”
“我哪知道。”阿诺回答。
苏苒再看看阿诺遮掩的容貌,叹了一口气,就凭她这幅勾人的模样,就算她不招惹别人,别人也要招惹她。
“就你这样的,恐怕也只有太子殿下能够护你。”苏苒摇摇头,“听说那太子殿下洁身自好,身边一个通房都没有,到时候你过去,可要好好把握住啊。”
“我晓得了。”阿诺知道苏苒是好意,便点点头。
“不过太子殿下凶神恶煞,而且还脾气阴晴不定,你……”苏苒更担心了,万一这太子殿下不好伺候,那阿诺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阿诺撩起耳畔的碎发,道:“我自有分寸,其实说起那太子殿下,你也见过。”
苏苒愣了愣,“我?我怎么可能见过?”
不过看着阿诺一副笃定的模样,苏苒陷入了怀疑。
“我在凝香馆和你们讨教琴艺的时候,”阿诺解释道,“那时候秦翊川也在。”
苏苒回忆了一下,原来是那个男人,而且当时阿诺的行为很是大胆,直接让太子殿下抱着出去了。
后来她都是想问阿诺的,但是又不好开口,所以慢慢的那件事就被苏苒给遗忘了。
思及此,苏苒眼眸一转,笑道:“我们凝香馆有些压箱底的册子,你要不要看?”
虽然凝香馆主要以才艺为主,但该学的还是要学,以前苏苒没少被逼着看这种册子。
“好啊。”阿诺大大方方的回答,倒是让苏苒给闹了一个大红脸。
“到时候可以给我送过来。”阿诺神色平常,脸上更是一点羞赧都没有。
早在决定踏上这条路的时候,阿诺就已经把羞耻心给抛弃了。
“你啊你。”苏苒嗔了她一眼,她也知道阿诺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以后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要记得跟我说啊。”
到了后堂,为了避免麻烦,两个人便分开了。
阿诺抬头一眼就看到了被众人围绕的苏氏,估计是楚玉容要当王妃了,所以这些人赶着过来拍马屁。苏氏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是表情有些高傲,毕竟四舍五入他们平阳侯府就是皇亲国戚了。
看见阿诺过来,她才淡淡说道,“来了啊。”
“母亲。”阿诺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
苏氏轻哼一声,便由楚玉容扶着转身往后面去,她专门要了一间厢房来休息,等会吃斋饭的时候也在厢房那吃,她觉得后堂太吵了。
刚刚那些贵妇们对她阿谀奉承,她非常受用,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嫁给宸王所王妃的。
“容姐儿,那些人你可以不用理会你以后可是王妃,她们见着你都要行礼。”苏氏笑眯眯道。
楚玉容扯出一个笑容,她温婉道:“母亲说的是。”
她垂下眼眸,遮住自己的眉眼,心里终究还是不甘心。
她想要的是太子妃,她想当皇后!
为什么要让孟月薇那个女人去捡便宜!
“容姐儿啊。”苏氏继续说道,“等以后嫁进了宸王府,你一定要拿出做主母的气势出来,再努力生一个儿子,有了儿子傍身,你这个正妃才能当得稳。”
这几日她已经想得很明白了,不管是太子妃,还是宸王妃,只要她女儿过去当了正妃,比什么都好。
楚玉容的脸色十分不好,阿诺关切道:“大姐姐这是怎么了?好像不高兴。”
楚玉容怔了怔,随后才笑道:“可能是因为饿了吧。”
不管怎么样,这是在外面,她就算再生气再难过也不可能在外人面前发脾气。
“斋菜很快就上了,你先吃点糕点填填肚子吧。”苏氏真以为她饿了,跨进厢房后,她便吩咐丫鬟去拿几盘糕点进来。
吃过斋饭后,苏氏还要与其他贵妇一起去殿里听了然大师讲经,声音并没有离开。
楚玉容心情不好,所以没有跟了过去。
“娘,我出去走走,消消食。”
“嗯,记得回来。”苏氏不疑有他,便同意了。
楚玉容的神色瞬间阴郁了下来。
不知不觉她便走到了姻缘树那边,这时的香客很少,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树下那颀长的身影。
楚玉容诧异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淡然的表情,但是加速的心跳在述说着她内心的慌乱。
她慢慢踱步过去,距离很短,但是她走过去的时候,手心都是汗。
“殿下。”楚玉容的声音里有些酸涩,眼眸里尽是深情。
她喜欢了他很多年。
她还记得那年虞彦歧出征回来时的情景,满城欢呼。那个男人穿着冰冷地铠甲,骑在战马上,睥睨万物的模样。
他们不经意间的对视,让她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虞彦歧把枝头上绑着的红带子取了下来,然后放进袖子里,这才转身看着楚玉容。
他冷声道:“楚大姑娘。”
“殿下近来可好?”楚玉容一脸柔情道。
“如果孤没记错的话,楚大姑娘就要嫁给宸王了。”虞彦歧语气淡淡。
男人的话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上,楚玉容心里疼得慌,眼圈慢慢红了,“可我不喜欢宸王啊。”
“这句话要是让宸王知道了……”虞彦歧意味不明道。
楚玉容还没来得及装柔弱,就被虞彦歧这句话给吓得脸色发白。
宸王可是皇上的儿子,全天下的姑娘都上赶着要嫁过去,可她偏偏说自己不喜欢。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了,那么后果……她想都不敢信。
她一定会成为整个楚家的罪人。
想到这,楚玉容后背发凉,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难道她这一生就这么完了吗?与虞彦歧就再无瓜葛了吗……
她真的不甘心啊。
凭什么,老天凭什么要这样对她。
楚玉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姻缘树。
“出来吧。”虞彦歧双手负在背后,紫色的长袍随风舞动。
“殿下,你刚刚那话可真是伤人啊。”秦翊川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一双桃花眼尽是戏谑,“那个小姑娘真是爱你爱的深沉。”
虞彦歧表情不变,“你要是喜欢,你可以带回你的南越国。”
“可是我只想带走阿诺。”秦翊川目光炯炯,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妄。
“你觉得你有这个机会吗?”虞彦歧反问他。
“我觉得我可以试一试。”秦翊川笑得暧昧,“所以,我们这是谈崩了?”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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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这段日子过得很快,白日的时候,平阳侯就带着几个儿子去几个同僚家里串门,而楚玉容则一个人在闺房里面绣着嫁衣。
过完年没多久就是楚玉荷的及笄礼,苏氏对此颇为上心,所以从大年初五就开始准备一些及笄需要用的东西,忙得脚不沾地。
自然而然的就取消了晨昏定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