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尝试着闭上眼睛,但脑中认识清醒一片,她只能开口,试探性问道:“秦王爷死在东陵国,哥哥会不会有麻烦?”
“不会。”虞彦歧回答,难得解释一回:“南越国现在都一团乱,更何况秦翊川离开南越国已经有半年多了,在南越国的势力早不如从前,所以没人在意他。”
阿诺紧了紧手,如今秦翊川已经死了,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威胁了,接下来就是绍文帝了。
“睡吧。”虞彦歧再次说道。
阿诺心里弯弯绕绕的想了很多,最终开口道:“听说今夜月色很美,咱们出去看星星吧。”
现在才是戌时,还不算太晚。
“夜里风大。”虞彦歧不赞同道。
“我可以多披一件外套,”阿诺仰头在他的下巴处啄了啄,撒娇道:“而且你还可以抱着我,不会再生病的,好不好嘛……”
“回东宫后我们也一样可以看。”
“那不一样。”阿诺不依,可能是生病了,她有些矫情,“东宫的星星没有这里的星星好看。”
虞彦歧沉思半晌,最后妥协了。
小院里挂满了灯笼,夜色沉寂着,月夜朦胧,仿佛给深夜笼了一层薄纱,温柔如水。
阿诺还想爬梯子,但是虞彦歧搂着她的腰,脚尖轻点,一晃眼,两人就到了屋顶。
夜风不是很凉,阿诺还是多披了一件披风,向禹等人还在上面放了一个小桌子,上面摆满了瓜果肉脯。在这样一个美妙的夜晚,如果不是阿诺还生着病的话,倒也有一番情趣。
阿诺窝在虞彦歧的怀里,双手挽着他的手臂,顺便把头靠在男人的肩上,笑道:“可惜今天不是八月十五,月亮不怎么圆。”
“也不远了。”
“那些是北斗七星吗?”阿诺突然指着天边最亮的那几颗星说道。
“对。”
“希望我们老了之后,哥哥还能带我来看星星。”
许是夜里有些饿了,阿诺把桌上的瓜果吃了个七七八八。
两个人聊了一会天之后,阿诺便有些困倦了,月亮也渐渐隐没在了云层了。
最后是虞彦歧把她抱回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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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州最富饶最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靠近街道的一座酒楼里,有一扇窗户大开,阿诺穿着红色的长衫坐在椅子上,桌上摆着好几盘袁州的特色早点,每一样都很精致。
阿诺头上用了一支金色的簪子把头发挽住,剩下的几缕发丝随风飞扬,颇有些风情,路过的小二时不时的把目光放在阿诺的身上,但触及到她身旁的两尊大神,立马就怂了。
小丫鬟尽职尽责地给阿诺介绍着袁州特色,末了还说来一句:“夫人您趁热吃了吧,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
阿诺睡了一觉后,脸色好了起来。闻言的视线转了回来,落到了盘子上面,忽而说道:“你说你没有名字是吗?”
“还请夫人赐名。”
“那就叫白露吧。”阿诺想到了今早起来,院子里的露珠还没有消散的景象,颇有意境。
“多谢夫人赐名。”小丫头欣喜道。
阿诺用手撑着下巴,笑道,“你是袁州本地人?”
白露点点头,“奴婢的家是在袁州附近的一座小村子里,不过十岁的时候,奴婢有了一个弟弟,家里揭不开锅了,所以爹爹就把奴婢卖给了牙婆子,牙婆本来想把奴婢卖去青楼,但是妈妈嫌奴婢年纪大,不肯加钱,牙婆就不愿意卖了,索性把奴婢培养成大户的丫鬟。”
这些话也跟当初买下她的向禹说过。
“那你回去看过你家人吗?”阿诺又问,“我是要回京城的,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来袁州的。”
白露明白她的话,所以连忙摇头:“奴婢的爹娘在奴婢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搬走了,奴婢也不知道他们搬去了何处。”
阿诺扬了扬水墨一般的眉毛,道:“既然这样,你就随我一同进京吧。”
白露有些向往,那是京城啊,达官贵人最多的地方。
说话间虞彦歧已经上来了,他今天穿了一身玄色的直裰,面容俊朗,身材颀长。
阿诺可是瞧见了,刚刚在街上的时候,走过的姑娘们路过他的时候,害羞带去的,还有更甚者,直接走到他的面前,把手绢丢了下去。
“哥哥可真讨人喜欢。”阿诺酸溜溜开口。
“嗯?”虞彦歧似乎没有听清楚,他直径坐到阿诺的对面,“怎么还不吃?”
“等你啊。”阿诺撑着手,有些阴阳怪气的。
向则忍不住道:“主子,天地良心啊,爷他可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们。”
他刚刚可是一路跟着虞彦歧过来的,看的最清楚了。
阿诺很有兴趣地看着这位叫向则的少年,听说是向字辈最小的一个暗卫,倒是长得唇红齿白的。
“谁知道呢。”阿诺幽幽开口,就差把“我吃醋了”这四个字挂在脸上。
阿诺总是这样直白,毫不遮掩地表露自己的心思。
“长相是父母个给的,难道您要让爷出门还戴着面纱吗?”向则有些较真。
向禹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实在想像不出殿下戴着面纱的样子。
阿诺还想说话,就被虞彦歧一个“食不言”给打了回去。
阿诺难得出来一趟,吃完早膳后便拉着虞彦歧的胳膊东逛西逛,而向禹等人则隐藏在人群中保护着他们。
两个人的容貌都数上乘,走在街上,自然也会引许多路人的视线,这是不可避免的。
阿诺问:“要不下次咱们乔装打扮一番再出来?”
“不用。”
阿诺闻言弯了弯眉眼,没有再说话。
路过玲珑阁的时候,阿诺就停下了脚步,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去京城的玲珑阁了,就不知道有什么新上的饰品。
她扯着虞彦歧是袖子走了进去,很快就有管事的出来迎接,他看着两人衣着华丽,相貌般配,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笑得越发谄媚了起来,“不知这位夫人想买些什么?”
“有什么新上的珠钗都拿过来看一看吧。”阿诺随意道。
管事的越发肯定这两位是个大客户了,他拍了拍手,叫小二把饰品拿过来,“夫人,这些可都是咱们玲珑阁八月出的新品,您来挑一挑。”
他还贴心地把她领到梳妆台边,一旁的侍女拿了第一个托盘的步摇准备给阿诺戴上。
阿诺制止了她的动作反而对着镜中的黑衣男子道:“不如哥哥来给我挑一挑?”
虞彦歧垂眸看着托盘上的金银珠钗,感觉有些眼花缭乱。
阿诺先一步道:“我可没有跟哥哥玩那些‘画眉深浅入时无’的游戏,就挑个珠钗,怎的?哥哥还不愿意了?”
虞彦歧有些好笑,不过面上不显,怎么才说几句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难道你还想要我说句‘鸳鸯二字怎生书’?”
阿诺轻哼一声,转过头去,不打算理会他。
虞彦歧的视线一一扫了过去,最后挑选了一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然后插在阿诺的发间。
管事的笑眯眯道:“这凤簪上面的珍珠可是用南海玉珠镶嵌进去的,这个放在阳光下,可以看见水纹波动嗯,这位公子好眼光!”他又指着另一个托盘的耳坠道,“再配上这对镶宝石菱花纹金耳坠,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阿诺抬头笑道:“哥哥觉得呢?”
“那就试试吧。”
管事的借此机会继续卖力夸道:“像夫人怎么天生丽质的,妆匣里定然不能少了一对镯子,您再看看这个白玉雕绞丝纹手镯,与您这身红衣简直是相得益彰啊。”
阿诺笑笑没有说话,只是用盈盈的秋波看着镜中的人。
“尚可。”
后面虞彦歧有亲自给阿诺挑了一支步摇,都是玲珑阁的极品。
阿诺问他:“感觉怎么样?”
虞彦歧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只道:“有点奇怪。”
不过阿诺却懂了,这是他第一次出来陪人买首饰吧。
此时阳光正好,阿诺伸出小拇指悄悄勾着男人的手,因为有着宽大的袖袍遮掩,倒也看不出什么。
街上的叫卖声此起披伏,一声高过一声,冲淡了那份隐秘的欣喜。
阿诺歪头看着他,忽而笑道:“我想吃糖葫芦。”
“为什么?你刚吃了麦芽糖。”
“因为我心里苦。”
“需要一根糖葫芦才会甜回来?”虞彦歧接话道,这个对话似曾相识,似乎很久很久之前阿诺说过。
阿诺点点头,笑意渐深,“对,不过现在需要两根才能甜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