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对话重复了几次,顾宁越靠越近,只差几指距离就能侧侧头靠在沈沉渊怀里了,偏偏这人还跟没长眼睛似的,一直喊着再近点。
顾宁怀疑这人是在戏弄自己,收了脸上笑意,冷冷道:“近不了了,再近就贴脸了。”
沈沉渊这才罢休。
范成拙的尸体就老老实实躺在他们旁边,双手规规矩矩贴在身侧,沈沉渊站在顾宁前面,身子正好挡住了尸体的头。
顾宁正要上前看个清楚,沈沉渊突然伸手把她拉回来,手掌虚虚捂了下她的眼睛,“别看,有点……吓人。”
范成拙是撞壁而死,就算猜都猜得出来他的头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沈沉渊这是真把她当小姑娘照顾了。
但顾宁上一世作恶多端,别说这个,就是比这恐怖十倍的场景她都看过,还不止一回,两相对照,这点事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顾宁实话实说,“没事,我不怕这个。”
沈沉渊闻言语气却突然严厉了些,“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或许是自己都觉得自己凶了点,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个字,“乖”。
“……”顾宁,“您别挡道,让开成吗?”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突然一阵窸窣的响动,顾宁和沈沉渊对视一眼,马上通了心意。
顾宁还在找什么地方足够大,能够藏人,沈沉渊已经拉过她的手腕,两人一个闪身躲进了一个柜子里。
柜门关上的啪嗒声几乎和推门的声音同时响起,顾宁和沈沉渊一前一后,透过开着的一个小缝往外面看。
来人是个极为年轻的女子,甚至脸颊上还留着点婴儿肥,只是穿衣打扮却明显与年龄不符,带着点不相衬的老气。
怕是已经嫁人了。
她背对着顾宁站在范成拙的尸体前,肩膀不住抖动,片刻后顾宁才听见有呜呜噎噎的声音传来,许是怕人听着,这点哭声压得极低,简直像从喉咙里直接滚出来的一样。
这女子一句悼念的话也没说,从头至尾就只是站着哭,顾宁颇不地道地隔着一道柜子门听着,久了自己也觉得过意不去,自觉地稍稍侧开眼不去看她。
一旦注意力没那么专注,五感马上就变得灵光起来了,顾宁这会觉得仿佛四面八方全飘着柳絮,怎么呼吸都不舒服。
她低头一看,柜门凸出来的一截木料上积着厚厚的一层灰。
“……”这帮狱卒不是挺勤快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这一人高的柜子平日也用不着,又可以从外面关起来,不会有有碍观瞻这一说。
左右不是自家的,能偷一点懒便是一点。
顾宁已经尽量放轻了呼吸,那堆娇气的落灰还是不争气地成群结队往上扬,她躲也躲不过去,就跟上刑场一样,眼看着自己吸了满嘴的灰。
唉,妈的。
难受。
好难受。
这是顾宁唯一的想法。
她手没办法抬起来,只能拼命地掐着掌心肉来缓解想打喷嚏的欲望。
但这玩意儿根本就遏制不住,顾宁憋得难受,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玉白的手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沈沉渊低沉的声音贴着她耳朵道:“别喘了,我帮你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