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她低喃道。
就像是她看的西方灵异书，半透明状、没有影子、漂浮在空中，更重要的是，凌翌想起以前在福利院的事，幽灵曾经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可他们都看不到她。
只有凌翌，只有凌翌一个人才可以看见。
凌翌的脑中乱糟糟的，她的眼眶热了一下，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眼泪就先于意识落下。她觉得很悲伤，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好像是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可是她明明就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凌翌拿手背抹眼泪，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哭什么。
“你是幽灵，你已经死了……那赵叔叔的女儿呢？”
幽灵并不回答凌翌，她只是看着凌翌微笑，可是笑得却很不自然，像是从相片中原样裁下来的一般。
窗外的天边逐渐亮了，房间中的窗帘没拉严实，从缝隙里浮出天际中的暗蓝。小区的绿化很好，每到天有亮的迹象时，第一个闲不住的就是鸟。
在晨鸟清脆欢快的叫声中，凌翌的手握了又松，侧脸始终紧绷着，明明脸庞还很稚嫩，可她绷紧咬肌时，脸上却给人以不符合年龄的冷静。
凌翌深吸了口气，乱糟糟的脑子被她强行塞进理智里，她平静地再次观察了一遍幽灵，开口问：“你知道你是谁吗？”
幽灵看着她，微微想了想，张嘴费力地说：“幽……灵。”她边说边指着自己，像是很多年不曾讲话了般。
凌翌点点头，侧脸绷得更紧：“你是幽灵。”
幽灵点点头，又指指自己。
凌翌对幽灵招招手，示意她到跟前来。幽灵迟疑一下，慢慢飘过来，凌翌往床里边挪一下，拍一拍床边刚腾出来的位置，“你别害怕，我们是朋友，你还记得吗？”
幽灵还是黑影的时候，凌翌曾对她说，她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这一次幽灵微微笑起来，说话也利索了很多，她很开心地说：“记、得。”
凌翌点点头，继续问：“既然你说你是幽灵，那么你已经死了么？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幽灵被她一连串的问话砸得晕了片刻，她仔细地回想，却想不起来任何有关这方面的信息。
“我不知道。”
凌翌的心沉了一下，她看着此刻一问三不知的幽灵，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发软，然后她对幽灵，也是对赵叔叔的女儿发了个誓：“没关系，我们是朋友，我会找出你的死因的。”
此后凌翌把所有课外时间都放在了幽灵身上，她开始留意全世界的幽灵事件，企图能找到一丝灵感，好让她帮助幽灵想起些什么。比方说名字，比方说死因。
但幽灵也不是常常出现，多数时间凌翌隔四五天才能见到对方一次，偶尔也会一周不见，她试着摸清幽灵出现的规律，然而毫无规律可言。
直到10岁的时候她忽然顿悟，如果幽灵所处的时间，跟她自己待的时间，根本就不是同一条呢？
具体来说就是，凌翌现在看见了赵叔叔的女儿变成了幽灵，但实际上赵叔叔的女儿在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有一天她会死，或许是意外，或许是生病，又或许是被报复，然后她因为某种原因变成了幽灵，来到凌翌身边。
有了这个发现，凌翌兴奋得想立即见到幽灵跟她分享，她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又从晚上等到半夜，直到天微微发亮时，她才看见有一个半透明的人影从自然光中慢慢分离出来。
凌翌激动地超里边滚了两圈拍拍床铺示意幽灵上来。
她一时半会儿还没意识到，幽灵生长的时间好像一直都定格在那年福利院的第一次见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