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翌“嗯”一声,又补上一句:“谢谢师父。”
黄国风无奈地摇摇头,说:“有事叫师父,无事便是黄Sir。”
凌翌理亏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黄国风对称呼问题也没咬住不放。
凌翌在档案室看了一早上,下午三点多,黎辉风风火火跑进来,脸上的汗还顾不得擦:“怎样?”
他一收到凌翌的短信便立即驱车回来,剩余的安排还是在路上跟同事交代的。
凌翌面色凝重,把自己特意分出来的档案给他看。
“2016年6月24日,毒品调查科高级督察何引忠殉职,同部门高级督察刘承华失踪(后证实为被俘变节)……
2016年7月中旬,毒品调查科见习督察阿霖无意联络到卧底,成为其上线;同时,收到卧底在失联期间所申请的特殊行动,代码NBN731(后已批准)……”
凌翌忽然深吸一口气,语速很快又压着情绪打断他:“下面,最后一段。”
老实说,黎辉读到那一段时心里也不太舒服,他下意识看眼坐在桌前的人,脊背挺得很直,侧脸紧绷着,咬肌很明显。
黎辉快速跳过,停在凌翌想让他看的那一段:“2016年8月初,卧底线报:马来西亚警方也派卧底潜入,目前卧底身份不明(无此卧底后续消息)……”
黎辉眼皮子一跳,又返回去一个字一个字把这一条读了两遍。
凌翌目光沉沉:“我们漏掉的。”
“怎么都跟马来西亚有关,你那时候明明还不在马来西亚。”黎辉嘴一快,话跟着出口:“阿霖知道吗?”
凌翌一顿,紧咬着的咬肌忽然收敛,她有点迷茫地问:“什么?”
黎辉赶紧补救:“无事无事,我是说……”
“噢,知道。”凌翌反应过来,语气很平淡:“我当时同霖师兄讲过,他跟我讲上级让我先不要在意马来警方,说会有后续指令。当然,后来也没等到相关指示。”
黎辉见凌翌提了,便不再扭捏,他跟着凌翌的思路说:“梁鸿泽作梗。”
凌翌耸下肩,“谁知道呢。”反正涉及这件案子的,除了她和那位下落不明身份成谜的马来西亚卧底外,何引忠、梁Sir、华Sir、阿霖都死了,死人又不会开口。
黎辉看她半晌,可能是觉得触及往事更让人觉得物是人非,他一只手忽然搭在凌翌肩膀上,从背后以一个长辈的姿态护着凌翌说:“阿凌,节哀。”
凌翌恍惚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黎辉是在叫她,还是在叫刚失去师父何引忠的阿霖。
印象中黎辉称凌翌时一直都是叫“阿凌”,他每次把这两个字叫出口时,凌翌总分不清楚到底是在叫她,还是在透过她看阿霖师兄。
就如同凌翌叫黎辉为师兄的时候,也有一点分不清到底是在叫他呢,还是在习惯性叫她的第一位师兄。
其实这个世界永远都是这样,死去的已经死去,一闭眼一蹬腿与凡俗道别,伤心的都是活着的人,抱着回忆久久不能释怀。
凌翌感受着肩膀上如兄长的温度,她其实想说一句“我无事”,可怎样都说不出口。入警后相熟的就那么几个人,她卧底回来,这些人都死了,整个警局举目无亲,看她的眼神都像是看恶鬼。怎么可能无事呢。
凌翌最终没说话,只是敛下眼要合上宗卷,那一页的字慢慢被遮掩住,连同那一行代码一起。
她几次张张嘴,只说出两个字:“走吧。”
两人慢慢往CIB那层走,准备跟黄国风汇报一下进展,刚一出电梯,就见门口吵吵闹闹围了一层人。
黎辉:“你们在做什么?”
人群顿住,凌翌扫了眼,都是同事,而在最中心,有个被包围的女人。
目光移出一触及她,黎辉脸上的表情立即变了,凌翌却挑挑眉,看大事不嫌热闹地出口调戏:“噢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