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陈川略显局促地道,“那便劳烦了。”
“不劳烦,不劳烦。”伙计立刻取来了笔墨,“郎君请用。”
陈川取过毛笔,稍微思?索?下,便提笔,在纸上写下了?首小诗。
是?首规规矩矩的咏春诗,算不上多亮眼,但胜在用词质朴,有?怜惜农人之意。
伙计在?旁应和道,“郎君的字可真好?,诗也写得好?。”
陈川有?些惊讶,“你认字?”
说到这里,伙计笑得更开心了,“我?们主家心善,说是来七松斋做活儿?哪儿?能不识字呢,特意寻了先生教?我?们认字。”
听到这里,陈川不由得微微点头,“仁善之家。”
“谁说不是呢。”伙计笑呵呵地道。
陈川道,“伙计,给我?包上?刀,不,三刀。”
“好?嘞,客官请稍等。”
见陈川掏钱,伙计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麻利地将三刀纸包了起来,分成了三份,“客官您收好?。”
只?是,陈川取出自己荷包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钱,不够了。
这……
陈川尴尬极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可能先买?刀?”
伙计眼睛?转,立刻明白了过来,将其中两包纸放下,“自是可以的,这两刀纸便先存在我?们七松斋,您得了空再来拿。”
伙计?番话,直接避开了陈川没带够钱的尴尬处境,让陈川心里舒服不少,同时对七松斋的印象也再次拔高?了不少。
犹豫了?下,他将手中的钱袋放下,“这些银钱便先放在此处抵押,我?去去就回。”
.
回到家之后,取了钱就往外跑,险些撞上自家妻子。
“陈郎,你这是……”妇人疑惑。
陈川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自家夫人,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只?道,“夫人且稍待,等我?回来再详细解释。”
按照陈川以前?的经?验,回去得晚了,说不定这纸就被?抢没了!
这扶阳县在宋昀的治理下,还算是富庶,有?能力买得起纸的也有?几家,再加上他家距离西市偏远,陈川可不会怀抱侥幸的心思?。
等陈川满头大汗地赶到七松斋的时候,恰好?看到伙计正对?个人说,“不好?意思?,郎君,今日的纸已经?全部售完了,还请明日再来。”
听到这话,陈川心里?个咯噔,他不抱什么希望地上前?,语气踌躇,“请问……”
看到陈川,伙计笑着将人迎了进去,“原是陈郎君,这便是您之前?寄存在我?们这儿?的那两刀纸。”
拿着那两包纸,陈川心情复杂。
只?是之前?没能买到纸的那人,见状不由得不满了起来,“哎我?说,你们这七松斋怎么做生意的?明明还有?纸,却骗我?说没有?了!”
伙计连忙解释,“这位郎君,非是不肯卖给你,这两刀纸是这位陈郎君定下的。”
“可我?看他这模样,之前?没给钱吧?”那男人轻蔑地瞥了陈川?眼,“没给钱,那这纸就不能算是他的,你凭什么不卖给我?!”
伙计也很是无?奈,只?能再次解释,“郎君,明日七松斋内就会来新?批的纸张,您若是有?意,可以提前?过来……”
“我?说了。”那男人直接打断了伙计的话,道,“他没付钱这纸就不是他的,你就得卖给我?。”
“可陈郎君将他的钱袋放在七松斋用作抵押……”
“出门?不带够钱是他的事,今天这纸我?是买定了!”男人蛮横地道,“知道我?是谁吗?扶阳县县令可是我?亲戚!你们七松斋在这儿?开店,敢得罪宋明府吗?”
哪知道,伙计听了这男子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愈发扭曲了。
不等那男子开口,伙计快步走?下台阶,冲着男子身后深深?礼,“见过宋明府。”
那男子身体?僵,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后,就看到宋昀站在他的身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而宋昀的身边,是?个玄色长衫的年轻男人,身形偏瘦,面上带着病气,右手提着?盒糕点,左边牵着?个头上绑着两个揪揪的小姑娘,小姑娘旁边是?个和她十?分相似的小男孩儿?,小男孩儿?被?另?个偏大的少年牵着,那少年的另?只?手里拎着……?个磨盘?
那磨盘几乎有?半人那么高?,只?是在那少年手里,却仿佛轻若无?物。
男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的腿有?点儿?软。
宋昀似笑非笑,“亲戚?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竟有?这样?个亲戚?”
男子的腿顿时更软了,几乎是抖若筛糠,他原本是想?在此处买纸送去县府,好?在宋昀的面前?博?个好?印象的,哪知道,竟然直接让宋昀看到了自己嚣张跋扈的那?面!
这可如何?是好??
宋昀没再看他,扭头问谢青珣道,“玄玠,你觉得此事当如何??”
玄玠?谢玄玠?
男人这下子直接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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