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子,不?如来一?曲《莱尔河畔的月夜》如何?”
一?位挺着啤酒肚的中年人注意到了台上橡树一?样挺拔的青年,他端着酒杯,胸前的扣子解开露出白花花的肥肉,眯着醉醺醺的眼睛大着嗓门在台下喊道。
台下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可这里没有月夜里的玫瑰花。”
有人吹起了口哨。
“是吗?”
中年人没有恼怒,反而呵呵笑着反问道,他赤红着眼睛,端着酒杯那只手的食指翘起,滑稽得可笑,然后?整个人右脚为中心转了个圈,把酒杯的方向对准阮卿。
“这位小姐,不?就是我们今夜最娇艳的玫瑰花吗?”
他的语调带着调侃的意味,试图利用这样拙劣的方式引起这位美丽的姑娘的注意。
虽然并不?太高明。
酒吧里的男男女?女?听了他的话皆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酒吧老板不?悦地瞪了那位醉酒的中年男人一?眼,粗着嗓子说?道:“你们可停止脑内那些下三滥的想法?。”
“这里仍旧是神殿的管辖之地。”
他的语气带着薄怒。
“算了吧,马修。”
听中年男人的语气,他显然是酒吧的常客,此刻正?用朋友一?样熟稔的语调叫着酒吧老板的名字。
“如果神也有虚弱期,那祂也会宽恕我们这一?刻由于不?清醒的过?错。”
“噢,何况这也不?过?是表达爱慕与欣赏,一?位男人,对他心爱的姑娘盛满纯粹爱意的歌曲罢了。”
台下的笑声更?大了。
大胡子马修没再吭声。
阮卿并不?在意酒吧里诸多打量的目光,她从容地坐在吧台旁的椅子上,脊梁挺得笔直,脖颈白皙,整个人显得高贵又?优雅。
她把玩着酒杯,一?抬头就对上青年海一?样深沉的目光。
戴着面具的青年低下头,微微闭上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轻轻拉动琴弦。
然后?在争论不?休的起哄声之中,流水一?样的音乐从琴弓与琴弦的碰撞之间倾泻而出,将酒吧内各个或得了片刻安静、或嘈杂不?休的角落填满。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淋着雪白的灯光,灵巧地操纵着那根涂着琥珀的昂贵琴弓,沉醉在这流水一?样甘冽、清透的音乐之中。
青年裸露在灯光中的眼睛安静而克制,黑色的眼睫揽下一?截阴影,悄悄掩去那片海里最深沉的秘密。
可是他的琴声又?是那样的张扬与放肆。
先是傍晚落满月色的平静海面,潮涨潮落带动夏夜微热的海风,却没能卷走穹顶上厚厚的乌云。
画面一?转,两万米以?下的海面躁动着不?安的暗流。
然后?琴声急促起来,策划着一?场闪着雷鸣的风暴。
或是支离破碎又?和谐地拼凑在一?起的曲调,或是摧枯拉朽之势卷起的狂风,肆无忌惮地进行着侵略与扩张。
可是那层海面之下,远离了风暴的中心,又?是出乎意料的安静与祥和。
酒吧里面喧嚣的人声渐渐停了下来。
他们停下划酒拳的吵闹声,停下手中扑克牌的动作,停止插科打诨的交谈,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聚集在台上那位笔直青年之上。
在这个万籁俱静,悄无声息的夜里,灯红酒绿的酒吧因为他而静止,时间在这一?刻定格,而所有人都被琴声拉入青年那压抑克制——就像是海洋一?样涌动着滔天暗流——矛盾又?复杂的内心世界。
是和他纤瘦挺拔的身姿完全不?同?的挣扎与肆虐。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酒吧里寂静了良久,似乎还回荡着这让人难以?忘怀的琴声。
随后?潮水一?样的掌声铺天盖地响起
“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的曲子。”
大胡子马修忍不?住喟叹。
“他拉的曲子叫什么名字,《莱尔河畔的月夜》吗?”
阮卿一?边鼓掌,一?边询问道。
“当然不?是。”
马修惊讶地看着她:“小姑娘,你真的不?知道这首歌吗?”
“毕竟我是外乡人。”
马修怀疑地打量了一?下她。
价值不?菲的丝绸裙,耳后?缀着的钻石耳钉,举手投足之间的贵气,都透露着眼前这位小姑娘受到过?良好的教育。
不?过?人总有不?愿意诉说?的秘密。
马修耐心地解释道:“《莱尔河畔的月夜》是神送给他新娘的一?首歌?”
阮卿:“神的新娘?”
“是啊。”
马修的目光变得悠长,似乎在回味着那个罗曼蒂克的美妙故事。
“千年前神化作一?位少年,他拥有着显赫的地位与家世,却无人理?解,无人关?心,直至他父母死去,少年被在世的远亲栽赃陷害,变得一?无所有,沦落街头。”
“在莱尔河畔,神听从河妖的召唤,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然后?——他遇到了一?个采花的姑娘,噢,她就是神花园里独一?无二的玫瑰花,他此生的挚爱,我们的提娅神女?。”
马修的语气变得恭敬而虔诚。
阮卿适时地附和道:“听起来是个不?错的爱情故事。”
虽然过?于老套。
马修仰头哈哈笑了起来。
“所以?每当小伙子想要给心爱的姑娘表达心意,他们都会拉《莱尔河畔的月夜》这首曲子,因为这首曲子是城里面所有姑娘们都向往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