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势变大,水雾升腾。
荀欢没听清,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她难以?置信的问:“你要喝酒?”
他滴酒不沾,怎么可能会喝酒?
何长暄抚摸着手中的埙,望着被雨雾阻隔的树,也变得白茫茫一片。
难道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荀欢咬唇道:“到底怎么回事?”
何长暄沉默了许久才说道:“诱诱,这是我阿娘的遗物。”
荀欢一怔,心头浮现出几分懊恼,许久咬唇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何长暄揉揉她的脑袋:“不怪你。”
她是个跳脱的性子,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更何况她并不知道这是遗物,有什么关系。
荀欢却还有些难受,她看着他手中的埙,手指微微动了下,还是没有勇气。
何长暄见状,将?埙交到她手中,好笑道:“不过是个死物而已。”
荀欢小心翼翼地接过来。
这是一个普通的陶制梨形埙,触感极好,还泛着微微的光泽感,被保养的极好。
她抚摸片刻,叹息道:“你的阿娘一定是个很温柔的女子吧?”
他顿了下才道:“不知。”
荀欢惊讶地抬头。
“我没有见过她。”他简短的解释,默了默又岔开?话题,“雨太大了。”
话音刚落,屋中亮如白昼,雷声再次轰鸣,窗外的雨声像是密集的鼓点,重重地敲响。
荀欢抿了下唇,也没再提及,顺着他的话说道:“雨停了我再回去吧。”
何长暄看她一眼。
她过来的路上肯定有人?看见,如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本想送她回去,但?雨实在太大,若是生病了岂不是得不偿失,所?以?他很快便同意了,又道:“你先留在这里,我去找春时,让她帮忙遮掩。”
荀欢嗯了一声,站起身帮他找蓑衣,一个转身的工夫,他却已经撑着一把伞走在了雨幕中。
望着他渐渐模糊不清的背影,荀欢在心中一叹。
幼时没了阿娘,又自幼长在齐国,阿耶也不知在哪里,她不敢问,他从未提及,所?以?很有可能他自幼便是孑然一身的,也不知是怎么长大的。
她没敢深想,在屋子里随便转了转。
方才她只是随意一看,如今细细打量一番,更觉房中陈设格外简单,不过是一床一桌一椅而已,墙上和桌上连花瓶和字画都没有,沉闷又无趣。
像常鹤这个人?一样。
屋里没什么好看的,荀欢索性趴在窗边赏雨。
他是贴身侍卫,住的屋子自然是不错的,甚至还算是单独的院落,极为清幽。
再一打量,荀欢觉得这个位置倒是极为精妙,不远处便是桃树,错落有致,将?小院围的严严实实,从桃树的缝隙中可以?眺望远处的竹林,遥遥的望见望月亭的轮廓。
像世外桃源一般。
荀欢被自己的念头弄得发笑,这里这么单调,世外桃源怎么可能是这样的?
她专心赏雨,推开?窗,清新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荀欢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场大雨过后,柳絮便会彻底沉寂,她的脸也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她伸出手,雨滴重重砸入手心,很快便接了满满一手心。
她又将?手背朝上,雨水混入雨滴中消失不见,她复又手心朝上,接了雨水又倒出来,乐此不疲。
又玩了一会儿,眼角余光终于瞥见一个人?影。
荀欢笑起来,扒着窗沿朝他挥挥手,风忽然转了个向,雨滴斜斜的倾倒进她的衣襟中,还有脸上。
发丝黏在脸上并不舒服,荀欢愣了愣,堪堪回神。
何长暄见状一笑,没进屋,先在外面把窗子关上了。
他站在廊下没动,荀欢抹了把脸,两人?相视而笑。
他进了屋,还没说什么,荀欢便拿着干净的巾帕帮他擦脸上的雨水。
她脸上还挂着笑,专注地擦拭,眸光如星,光华流转,浅淡的红色痕迹还留在腮边,此刻她如同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妻子,替晚归的丈夫擦汗。
唯一不同的是她口?中埋怨着:“你长这么高做什么,我都够不到。”
何长暄回神,顺从地微微低头。
她也稍稍倾身,左手扶着他的手臂,右手轻轻地擦拭额角,热气通过手臂传递到心里。
何长暄心中微热,右手蓄了力将?她举高,揽紧她的腰肢,在她怔愣时吻了下去。
少女的唇瓣香软,还带着雨水的潮湿感,他轻柔地拨开?她脸上的发丝,吻向两边蚕食。
荀欢手中还举着巾帕,随着动作摇摇晃晃,偶尔挂在他的头发上,凌乱不堪。
荀欢终于可以?喘口?气,没想到他的吻却落在了她的锁骨上,有点疼。
荀欢嘤咛一声,他的手忽然离开?她的腰,像是惩罚,她连忙紧紧的抱住他才没掉下去。
他伏在她耳边呢喃:“诱诱,你怎么这么好?”
她哪里好了?荀欢微怔,擦个脸就好了?
“雨水进你脑子里了么?”她抓住他的头发左右拉扯,“让我听听有没有水声。”
他本就散乱的头发更凌乱了。
旖旎气氛也变得古怪起来。
何长暄轻咳一声,将?她放下,又举起左手提的东西?微微晃了晃:“想喝么?”
“酒!”荀欢目光一亮。
“不许多喝,”他揉揉她的脑袋,“我去洗澡,你在这里待一会儿。”
荀欢哦了一声,目送他拿了换洗的衣裳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