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刑延说他很好,他很喜欢自己。
江在冉知道自己现在有点矫情,可双眼莫名的就开始酸胀,眼泪在眼眶里滚了一圈,情绪还没稳定时,他的门被人敲响。
阮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冉冉,别在屋里闷着了,收拾下我们去你姑婆家吃饭了。”
江在冉收起情绪,他重新坐起来,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他没有回应,阮婷就一直拍着门板,声音从平缓到焦急。
江在冉从阮婷回来后就锁了门,此刻门把手在剧烈晃动,门板被拍得嘎吱作响,坚固的墙壁似乎也在这晃动中岌岌可危。
江在冉蜷缩在角落,本能抱紧了自己的双膝,他眼神空洞,像是凝固般,时间过去了很久,又像是停在了这一刻。
直到房门被阮婷从外打开,女人姣好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她满脸笑意,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虚幻。
阮婷心平气和的看着角落的江在冉,像是看不到江在冉的异常,轻笑道:“冉冉,怎么还坐着呢,乖,我们走吧。”
女人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向他靠近,江在冉抬眸,冷冷的盯着她,在阮婷即将碰到他手臂前,江在冉终于站了起来,他声音正常,淡淡道:“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好。”对于江在冉的冷淡,阮婷并不在意,她伸手拍了拍江在冉的脑袋,出门前又看了他一眼,才将门关闭。
没人发现,江在冉紧贴着大腿的手在颤抖。
*
江在冉昨晚跟他说了今天不能过来,路刑延有点小失落。
早上睡醒,江在冉准时给他发了早安消息,然而一整天,江在冉就像消失般,路刑延给他发了几条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应。
应该在忙家里的事情吧。
路刑延并没太在意,就是这几天一直和江在冉腻着,人突然不在自己身边,有点不习惯。
恋爱真是可怕,路刑延不禁自嘲。
“哟,公开恋情就是不一样,这还是我认识的刑队吗?怎么像个傻子?”元凯坐在前台,翘着他的二郎腿,照旧嘴欠。
路刑延懒得搭理他,在阁楼待了一天,他下楼是去买晚饭的。
手机响起了铃声,是闫雪的电话。
“小延,你爸回来了,你有空吗,回家一趟好吗?”路刑延听出了闫雪的祈求和紧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闫雪面对他就带上了一份畏惧,他们不像正常母子,闫雪害怕他,因为在他离家前,他情绪受挫,在闫雪面前狠狠推开了缠上来的路幸宝,小孩脑袋磕到了墙壁,万幸没有重伤。
闫雪当时哭着赶他走,路刑延那晚和闫雪拼命道歉,却没得到原谅。
他知道是自己做错了,直到现在,他也没为自己的不懂事找借口,如他爸路程说的,他不是这个家的人。
长久没有得到回应,闫雪又在电话里问了一句:“小延?”
路刑延:“算了吧,我不回去了。”
闫雪那边安静了足有十几秒才开口:“小延,你是不喜欢家里吗?”
路刑延揉了揉眉心,不耐顿生,却还是压制住了,“我现在回去。”
“好。”闫雪的声音带上了点欣喜。
“怎么,你妈又让你回家?”元凯认识路刑延那么多年,路刑延还没出名前,都是他来教育的,他了解路刑延的一切。
路刑延点头,手指无意识的抓紧了吧台上的一捧糖果。
路家那点破事元凯清楚,他不爱管闲事,都觉得路家父母对路刑延太过苛刻。
当年路刑延大半夜跑过来,抓着他哭了一晚上,元凯听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了解了所有事情。
闫雪当初不能生育才从福利院收养了路刑延,他们一直希望有个亲生孩子,磨了好多年才成功做了试管。
闫雪对路刑延还不错,路程却不喜欢路刑延,因为这孩子嘴巴不甜,还有点叛逆。
15岁的路刑延挂着眼泪,哭得非常伤心,他抓着元凯的衣袖,抽噎道:“我、我爸说要我考虑将来,他不赞成我打职业,我成绩不好,脑子笨,我每天都在背单词,背课文,我看到数字就头疼,我不想努力了,我就是考不过别人呜呜……”
“他说这个家以后是路幸宝的,路幸宝的东西我都不能拿走,可我从来没想过要什么,他说不会给我任何支持,要我自己努力,可我做的一切他都在否认,哥,道理我都懂,我就是难受……”
路刑延的手指被糖果的塑壳磨蹭,目光定格在一点,他陷入思绪的泥沼中。
元凯撕开一颗糖果递给路刑延,对比曾经,现在的路刑延理智冷静,一点也看不出当年脆弱又无助的小孩模样。
“好了,就回去吃个饭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吃完就回来,要哥来接你回家吗?”
路刑延盯着元凯递过来的草莓糖,听着他带着调侃却很正经的语气,嘴角一勾接了过来。
糖果入口,甜味立马散开。
他吐了口气,笑道:“不用,我自己能回来。”
万幸,他有元凯,有朋友们。
现在,他还有愿意保护他的男朋友。
元凯挑眉,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真怀念从前那个会哭鼻子的路刑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