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挥手让慈心先不动,本来一点都不想管这些闲事的李初一下子站定,目光望向假山后面的一对幽会的人。
因为男人背对着李初,李初看不清他的样子,可是女子的模样李初瞧得是一清二楚。
瓜子脸,丹凤眼,樱桃小嘴,是个难得的美人,只是一双眼睛透着野心勃勃,着实令人瞧之不喜。
“快了,就快了。你再等等,你再等等,等她死了我一定娶你。”带着嘶哑动情的声音传入李初的耳朵里,女子笑着舔过他的耳畔,“好,我等你,我等着你,我们的孩子总能光明正大的唤你一声父亲的。”
“会的!我一定让我们的孩子光明正大的唤我一声父亲。我说过我会给你荣华富贵,看,我现在已经是洛阳判司了,这样子足够了,就让李玉霞去死吧。”两人交欢的声音不绝于耳,李初握紧了双手,“把他们提出来。”
跟在李初身边可是有着宫中的侍卫,得一声令下立刻跳过去,将两个正在行事的人惊得不轻,也不管他们有多衣裳不整,提着扔到李初的面前。
“你,你是什么人,你可知道我是谁?”这样一对男|女被扔到李初的面前,好事被打断,认识哪个男人都不会有好心情,面目狰狞的指责李初。
李初也终于可以看清男人是何模样,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耳。可是一双充满算计的眼睛却暴露了他是一个何等龌龊的人物。
“玉霞郡主的郡马,是吧?”李初开口询问,那原本要自报家门的人,乍然听到此问,一下子想起了什么,连忙推诿的道:“你在胡说什么?”
李初冷冷地笑了,“胡说?派人去打听一下,玉霞郡主是否来了安国寺。”
曲和二话不说的应下,立刻去查。李初一眼扫过他们,女子正在慌乱的整理衣裳,因着李初背对他们,叫他们看不清李初的样子,可是就凭李初身边站着的人,哪一个看起来都不像一般人。此处是洛阳,洛阳啊,他们原以为到了洛阳是逃出李家的掌控,却忘了洛阳之地非富即贵的人不比长安少。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多管闲事?”男子惊慌失措,却也在想如何补救。
今天发生的事绝不能传扬出去,否则他会身败名裂的。
李初完全无视他,“不用急着知道我是谁,人做错事就应该付出代价,郡马,洛阳判司,借着成为玉霞郡主郡马的身份,你得了多少好处?得了好处却不思回报反而还想伤害玉霞郡主,天借你的胆子?你以为李家没人了吗?”
李家二字一说出来,下得一对幽会的人,浑身都开始颤抖。
“你,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男子的脸上尽是惊恐,怕极了。
李初完全不想回答,静等着曲和去打听消息回来,她记得当年李玉霞嫁入寒门,但因此事不为长辈所喜,李玉霞成亲之日,李初有事并未前去参加婚礼,人不到礼还是到了。
之后李玉霞与李初再无往来,李初也问起过几回关于李玉霞的事,只是那些兄弟们都对李玉霞执意要嫁一个寒门士子不可心生不喜,并不曾多谈。
李初以为既然李玉霞嫁人之后再没有同她往来,想来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李初也没有再多管,不想在安国寺竟然让她碰到这档子事。
女子问起李玉霞什么时候死?这是犯了李初的大忌,李初岂能容之?
“你说话,你说话你成哑巴了吗?”没有得到李初的回应,男子心急如焚的吼问。
“太吵了,堵住他的嘴。”喋喋不休的质问,他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李初直接让人堵住他的嘴,顺便把人的手绑起来。
那旁的女子惊恐的朝李初道:“这位娘子,请娘子网开一面饶过我们吧。”
是嘛,有求于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
可是李初并不会因为她的哀求,而打算将此事先过,“你如果不想像他一样,最好闭嘴。”
指了嘴被堵着手被绑着的男子,李初警告女子,正想做戏,泪即要落下的人,一下子僵住了。
“郡主也来了安国寺,道是求子,另外还有不少郡马的家人也一道来了。”曲和办事效率提高,很快就打听到消息回来同李初禀告。
“悄悄去将郡主请来。”李初吩咐,曲和二话不说再去,这是李玉霞的事,理该有李玉霞来决定。
李初知道这些事不能不告诉李玉霞,但并不能够帮李玉霞决定如何处置眼前的一对狗男|女。
可是李初让人悄悄去请人,不代表李玉霞能悄悄的来,至少李初远远的听到七嘴八舌的说话声,叫李初拧紧了眉头。
“啊,儿啊,你怎么这个样子。”李初尚未想好这样一堆的人来了会怎么折腾时,行来的人看到地上叫绑了的男人大声地叫喊起来,人也直接冲了过去,“哪个杀千刀的敢动我儿子,可知道我儿子是什么身份,他是郡马,郡马你们知道吗?”
声音尖锐刺耳,李初不自觉的捂住耳朵。
而那扑过去的妇人想为男人解绑,李初一个眼神慈心即刻上去将妇人扣住,妇人挣扎着不肯,更想对慈心动手,只是慈心武艺高强,是她想动手就能动手的,慈心干脆了当的折断了妇人的手,妇人突然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
也正是这一声惨叫,将那七嘴八舌的妇人成功震住了,慈心把人甩到地上,冷声的警告,“谁要是再敢上前,下场同她一般。”
一群人全部站住了,而李玉霞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到李初热泪盈眶,“公主。”
这一声叫唤惊被绑的男人抬起头,眼中流露出的惊恐更巨。
“公主,这是公主。”和李玉霞一道前来的妇人有七八个,老的、年轻的、少的都有。
对于他们来说,郡主已经是了不得了,公主那是皇帝的亲女儿啊,高高在上,她们也曾想过可以一睹公主的芳容,可是李玉霞嫁入她们家这么多年,不管她们再怎么要求李玉霞,李玉霞就是不肯带她们去见公主。
求着见都见不到,没想到今天居然碰上了。
适才叫慈心震住的妇人们这会儿着急的冲了上来,学着李玉霞想要行礼,宛如东施效颦,丑态百出。
“公主公主,我是玉霞郡主的姐姐。”浑然不觉自己有多么丑陋,只是着急的想在李初面前露脸。
说这话更想伸手来拉过李初,不用李初动手,卫因已经先一步将她的手推开了,“再敢无礼,断了你们的手。”
一群妇人总算是知道怕了,看卫因的小眼神儿恶狠狠的,完全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样儿。
李初不管他们,只是看向李玉霞招手道:“你过来。”
离得李初很近的李玉霞听到招呼,乖乖的走了过去,李初为她号脉,一号不得了,竟然是身中剧|毒的脉象,目光看向男子透着杀意,转向李玉霞柔和地问,“知道自己身中剧|毒?”
此话叫李玉霞震惊无比的看向李初,“我,我不知道。”
喃喃而语,目光看向男子,李玉霞轻声的道:“我说我最近总觉得身体不适,想去找大夫,可是大夫都是他给我找来的,说我的身体无恙。”
话至此有些事已然明了,李初道:“你呀,你竟是挑中了一条豺狼。”
当年李玉霞看中眼前的人,非上赶着嫁他,为此不惜和王府闹翻,不想,却是错看良人。
“你身上的毒还能解,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男人做手脚倒是谨慎,没有一下子要了李玉霞的命,李玉霞体内的毒,如果不是仔细查查不会轻易察觉的。
李初询问道:“这是你的家务事,原该你自己处理,只是此事既然我碰上了,我只问你一句,要不要我插手?”
李玉霞并不傻,来之前虽然曲和没有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到眼前的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的,再由李初告诉他身中剧毒一事,她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眼眶泛红,李玉霞开口请求的道:“请公主帮我,除了公主,再也不会有人愿意帮我了。”
为了眼前的男人,她和家人闹翻了,家人不愿意见她执迷不悟,识人不明,已经放了话,若不和眼前的男人和离再不许她回王府一步。
她撑了这些年,她想证明给父母兄弟看,她不是识人不明,不想终是错付。
“好,你既然让我帮,那么此事定要彻查。我想让人去请洛阳县令前来。我们李家虽是皇孙贵胄,但也从不仗势欺人,他们通|奸在先,意图谋害你的性命在后,既要定他们的罪,但不能赔上你的一辈子。”李初一向不怕把事情闹大,证据确凿想查不难。
“不过,我有意借你此事警惕李氏宗亲。所以将事情闹大,你可以选择帮我或是不帮。”李初的用意同李玉霞说明白,如果李玉霞不同意,李初会按照李玉霞的意见办理此事。
“我早已是天下人的笑柄,能帮公主是我的幸事,就按公主说的做。”李玉霞深明大义,况且这件事情她早就已经没脸了,现在能够帮到李初,是她的荣幸。
“不,不能去报官,不能去啊。”李初和李玉霞的对话听在旁边人的耳朵里,有人急了,急的大声的叫唤,阻止。
“谁敢再喧哗,将她的嘴堵了。”李初一声令下,利目扫过那叫嚷的妇人。
妇人是个不信邪的,待要开口,一旁的慈心已经手起刀落将人打昏,堵嘴什么的?哪里有将人打昏来的更快,有效果。
李初无所谓,人只要安分不说话,别吵嚷不休的她就满意了。
有了这一个,杀鸡儆猴,谁还敢出声。
李初同李玉霞道:“你倒是好,当年喊得威风凛凛,成了亲嫁了人变了个人,越活越回去了。”
嫌弃的语气何尝不是带着关心,李玉霞啊李玉霞差点就要死了。
“当时和家里闹的太过了,就连公主都不好意思再见,就这样在我成亲的时候,公主还派人给我送礼了,虽是迟了些,还是多谢公主?”李玉霞热泪盈眶,李初伸手拭过她落下的泪道:“好了,莫哭,没什么好哭的,人只要还活着,不就是碰上一个渣男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劝人的话,从李初的嘴里说出来。原本李玉霞是万念俱灰,终于碰到真正关心她的人,便忍不住的落泪,令她不禁破涕而笑。
“瞧,笑一笑多好看。男人,这是你用尽办法得来的男人,不听话,不感恩,更欲置你于死地,弃了就是,何必哭泣。你是我大唐的郡主,背后靠着大唐,只要大唐还在一日,谁都不能欺负你。”李初摆明了要给李玉霞撑腰,她开口发话,谁敢不敬,谁敢不听。
李玉霞真诚的感谢道:“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公主,郡主,我,我知道错了,求两位网开一面,不是,我要杀害郡主,真的不是我,是他,一切都是他的计划。”眼看情况不对,那女子指着被捆的男人揭发,“当年他碰到了玉霞郡主,得知玉霞郡主看上他的容貌,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引诱玉霞郡主对他痴迷,最后非君不嫁。这些年虽说郡主与王府的关系崩裂,其实他依然打着王府的名号在外升官发财。”
女人迫切的将男人的算计尽都与李初和李玉霞说明,被捆着,嘴都被堵上了男人瞪大眼睛想要解释,无奈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着急着先说,等县令来了,总有他们问你们的时候。”李初不慌不忙的回一句,也且让他们安心的呆着等着。
“公主,郡主,这里面想必是有什么误会,郡主嫁入我们马家这么多年,我们马家上下待郡主如何?郡主难道不知道吗?”总是有脑子清醒的人,急忙的站出来,为自家的弟弟说话,万不能落一个谋害郡主的罪名,那可是死罪呀。
这回说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神情蛋蛋,相貌也算出众,只是眼中的精明坏了她那张脸给人的美感。
李玉霞想开口,李初抢先一步的道:“不是跟你们说了,不需要着急吗?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奸是我自己亲自抓到的,你们也是有目共睹,其他的证据我已经派人去查,放心,不会冤枉你们,也断然不会让你们轻易逃脱。”
事至于此,总得拿出证据来才能定人的罪,没注意到青芜早就不在了吗,从李初得到李玉霞请求李初帮忙查明此案,青芜已经前去办事,她自有自己的手段,想查出李玉霞嫁入人家的府邸在哪儿易如反掌。
“这男人三妻四妾的,不就是有个相好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公主难道要为此杀了我的弟弟?”妇人有意将事情往轻里说,可是李初能由她?
“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吗,不如你说说此女是何身份。”李初指着想要为自己脱罪的女子,让妇人先把女子的身份说明了。
“她可是已嫁的妇人。我道他们二人通|奸,可没有说错了。”就算李初不认得此人是谁,就凭她的首饰装扮,李初都可以断定此人已嫁为人妇。
不错,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为了此事想定眼前的男人任何罪名是不可能的,可是若女方是旁人家的妻呢?
那为自家弟弟争辩的人没有想到李初如此的聪明,什么话都不用他们说,自己竟然就从表面判断出此女是他人之妇。
作为主角的女子已经浑身颤抖,李初再次开口道:“我想差不多该有人来寻人了吧。”
来到安国寺的人,都是拖家带口的来,这位妇人必然也是。
果不其然,随着李初的话音落下,那位女子脸色更是变得惨白无血。
“公主,公主求你了,求你手下留情,饶过我吧。”那位女子眼看情形不对,再一次恳求请李初过她。
“适才你问李玉霞什么时候会死。你想要别人死的时候可曾手下留情?如今你向对我求情,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放过你?”李初耳朵好使,记性更好,听过的话全都记得,女子哀求的样子看起来楚楚可怜,但害人的时候心狠手辣,就这样的人李初需要对她善良?
女子自知求情无用,无力地瘫坐在地,李初也在此时望向李玉霞,“你的眼光着实不行,一个男人的皮囊重要,品行更重要。他要借你一步登天,达到一定的高度就打算将你踹开,识人不清,你理当同你父母赔罪。”
“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你竟然同家人闹翻,甚是不智。若没有你的家人,你一个女郎连她们都不如。”指了一旁不敢作声的妇人们,李初仅是想让李玉霞永远的记住这个教训。
李玉霞被训得脸色发白,但不得不承认李初说的句句在理,李玉霞知错能改的开口,“等此事一了,我立刻回长安向父母赔罪。”
这才像样,李初一直认为为了一个男人和父母闹翻的女人是最不可取的,天下的父母对于儿女永远是最无私付出的,或许他们不会明白身为儿女的想要什么,但他们会尽他们所能的保护他们的孩子。
“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让人往长安送信一封让他们过来照看你。就你现在身中剧毒一事,他们听闻消息定是马不停蹄的赶来。你呀你,经此一事往后学乖些。”李初苦口婆心的劝着,也是给了各自一个台阶下。
“公主,我中毒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了吧。”李玉霞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应该将自己遭受的所有都告诉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