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求见。”
易不尘斟茶的动作一顿,偏头问来福:“什么时辰了?”
“掌印,已过卯时了。”
“让他进来。”易不尘下巴微扬,“还有让小厨房把晚膳端上来。”
不过一会就有人领着容珏进来了,人是逆着光的,低着头行了个礼,便站在那不吭声,来福借势告退,出去之前还贴心带上了门。
容珏不说话,易不尘也不主动开口,那长条状的丝绒匣子又被他给开打,黝黑的眸子转了一圈,就在耐心即将消失殆尽前,不疾不徐的声音终于响起。
“您照料了小九几日,本想着早点给您回个礼,却不料武艺不精,伤到了筋骨,只好在床修养了两日,掌印不会怪罪吧?”
易不尘不答,反而拍拍身旁的软塌,“过来。”
容珏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走到易不尘身前,在一步之处停了下来,没有坐上去的意思。
易不尘双眸轻眯,伸手将人一把拉过来,这一扯容珏没有丝毫防备,一下跌坐在了易不尘的膝盖上。
怀中的人双目瞪圆,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易不尘的小臂,才堪堪支撑住身子,没有滑落下去,他一身红衣,本就苍白的脸颊因为失血的缘故,显得更为不堪一折,一种病态的美感却愈发动人。
易不尘没有放过容珏任何一个微表情,来回扫视着对方,不知是在透过这张面孔在看谁,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唇珠上的那颗红痣。
这颗痣让他心痒了千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指节已经不由自主地攀上容珏的下巴,迫使他扬起脑袋,易不尘的拇指放在红痣上轻轻摩挲着,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容珏的身体开始逐渐僵硬。
一下子起了逗弄的心思,指尖又缓缓向下,掰开了容珏的唇瓣,这一刻容珏的眼睫都飞快颤动,连搭在他小臂上的胳膊都跟着发抖。
“回礼呢,九殿下就是空手而来?”
易不尘俯下身子,进一步拉进了两人距离,灼热的鼻息喷洒下来,容珏猛地闭上双眼,往后缩了缩。
易不尘愉悦极了,他的嘴角擦过容珏鬓角的发丝,末了停在耳畔,声音低沉,尾音上扬。
“还是说,九殿下要把自己当成礼物献给我?”
容珏的皮肤霎时就泛起淡淡的粉,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小厨房的人已经端着菜等在了外门外,传唤的声音响起。
“掌印,晚膳已经备好了。”
易不尘瞟了一眼门外的人影,“进来。”
与此同时容珏动了,似乎想起身,却被易不尘摁住,一只手搭在容珏后颈,另一只反手捏住他的手腕,使之动弹不得。
越是挣扎得厉害,易不尘捏得越紧,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容珏的身子一僵,埋下头栽进了易不尘的外袍里。
屋内檀香缭绕,主座上的易不尘外衫被扯下两寸,如墨的黑发垂在榻上,视线往下,一袭红衣裹在黑袍里,跪于腿间,伏于膝上,明明只是一个背影,可那泄出来的小半截白皙后颈,却引人无端遐想。
宫人被这一幕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但很快收敛表情,安安静静将菜肴从匣子里取出,一盘一盘摆满了圆桌,整个屋内只有轻微的脚步声。
而易不尘被容珏鸵鸟般自欺欺人的做法给震住了,可只是一时,很快他的注意就被那截脖颈吸引了。
红衣衬出了白到透亮的肌肤,骨节微微凸起,那么细的后颈,仿佛一只手就能掐断,脆弱却肆无忌惮地撩拨,他似触电般收回目光。
易不尘没有让人布菜的习惯,半盏茶的功夫,屋内又只剩下他和容珏两人,他松开制住容珏的手,低头望着埋在他腰侧的人,冷声道。
“起来。”
容珏没有动。
“我不想说第二遍。”
容珏还是没有动。
易不尘拧着眉捏住他的肩膀,想将人提起来,手刚放上去,怀里的人就发出一声低吟的闷哼。
哦,忘了他这里被捅伤了。
真是麻烦,易不尘望着房梁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扯开容珏的衣领,刚准备去拿一旁的白玉小瓶子,容珏就抬起了头,眼尾泛红,眼睫有些湿润,此刻正愤愤地、戒备地看着他。
对方那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记忆中仙君容珏的脸重合在一起,让易不尘彻底黑了脸,耐心消失殆尽,他捏住容珏的脖颈,语气阴沉带着狠意。
“容珏,舍不下脸面就别来招惹我。”
直到掌背落上几滴滚烫的热泪,易不尘眼中才闪过一丝清明,后知后觉地放开手,阴沉着脸甩开容珏,坐到圆桌前。
“来福,送九殿下回福康宫。”
来福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情景,玉树临风的九殿下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脸上似乎还带着泪痕,而易不尘又是一幅犯病的样子,他连忙垂下头,不敢再看,走到容珏身旁,“九殿下,跟奴才走罢。”
见容珏一动不动,他又出声提醒:“九殿下?”
来福冷汗都下来了,生怕下一秒易不尘掏出长剑,让九殿下血溅当场。
“你出去吧,我还有话要同掌印说。”
来福:!!!
大哥,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没看见掌印那脸都要滴出墨了吗!
他背着易不尘朝容珏使眼色,眼睛都要酸了,可容珏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欲哭无泪,用袖子擦了一把汗,突然捂住肚子,“哎呦,吃坏了,吃坏了。”
脚下抹油,溜了出去。
易不尘放下筷子,头也没回,声音宛如寒冬里的冰雪:“九殿下是要咱家亲自请回福康宫吗?”
容珏不答,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衣物落地的动静,正值仲冬,但屋内并没有炭火,容珏一件一件解着自己的衣物,最后只剩下一件亵衣。
因为冷的缘故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指尖放在最上面的扣子上,走一步解开一颗,最终衣衫尽褪,雪白的手臂搭在易不尘的肩膀上,整个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他后背。
“九殿下可真是不知所谓。”易不尘冷嗤,转过身,猛地一滞,视线落在容珏左肩上那条狰狞的口子上,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染上了瑕疵,这让易不尘无法忍受,心下已经替太子想到了几百种花样死法。
不过眼下,他喉咙紧涩,严厉呵斥:“衣服穿上!”
容珏被他吼得一抖,脸色涨红地把衣服捡起,指尖死死攥着手心,快要掐出血来。
他不能就这样走了,这宫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如果他舔着脸上门反而被易不尘厌弃的事被人知晓后,太子一党可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更不会给他时间来偷光养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