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徐广临接到管家递过来的信件,立时头大如斗。
前几日,皇上突然重新册封林知惜为郡主,让官员们为之侧目。
有人认为,皇上是想为齐王翻案,警告太子党不要太嚣张。
有人认为,皇上纯粹是补偿惠阳郡主,谁叫他心爱的小公主抢了人家的未婚夫。
大家想法各异,说什么的都有。
如果是后者还好,跟他们徐府没关系,可如果是前者,那太子就危险了。
年前,皇上扶持康王与太子相斗,康王那个弱鸡,光嘴皮子利索有什么用,他们武将可不是吃素的,惹急了他们直接动手。那些就会嘴上痛快的文官也只能骂一句“野蛮人”,也拿他们没办法。说到底吃亏的还是康王一党。
可如果皇上要为齐王翻案,皇上固然损了颜面,可他们受到的质疑只多不少。
从前的齐王是世人皆知的贤王,他正气凛然、铁面无私、仗义执言、机智杀贪官、除佞臣、爱民如子,周旋于皇帝、奸臣、为百姓谋福祉,是百姓最为爱戴之人。
就算现在,坊间依旧有不少百姓偷偷为他祭拜。
若是翻案,他们徐家必定会成为一心与齐王作对,只知搜刮民脂民膏的佞臣。他可以想像后世人会怎么骂他们。
徐广临额头滴汗,他只觉得手中信件重如千斤,他立刻去书房找父亲商量。
镇国将军徐胜与前任陆虎不同,他是勋贵出身,当初去军中熬资历,并不是从小兵当起,直接就担任把总,底下有五百人号令。又因为他家中有钱,他便用钱财占了不少手下人的功牢,一步步升到将军之位。
如果说陆虎的镇国将军之位是从战场上厮杀而来,他的将军之位就是用钱堆起来的。
但是陆虎只有匹夫之勇,不懂得为官之道,当官之后,总想着守卫边疆,致使君臣离心。最终命丧黄泉。
徐胜从来不觉得自己卑鄙,他没有主动害陆虎,是他自己蠢,被人陷害,他只是明知他被人冤枉,选择袖手旁观而已。
现在惠阳郡主要为父亲平反,徐胜为了太子,也不能答应。
他弹了弹请帖,嗤笑一声,“刚放出来,不知道韬光养晦,就想为她父亲翻案!我该笑她蠢呢,还是该赞她孝心有嘉呢?”
徐广临小声上前,“父亲,她一人不足为虑,可是皇上要执意为齐王翻案呢?”
徐胜哼了一声,“他想翻案也得讲证据。当初他可是将齐王府屠得一干二净。现在后悔也晚了。”他拍拍儿子的肩膀,“她约你,你去便是。看看她想耍什么把戏,再试探一下,皇上有没有答允什么?”
听到父亲这翻话,徐广临心里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踏实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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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羊街商铺临立,街道两边不是开着茶楼饭馆,就是开着书铺。向来是文人雅士聚居之地。
徐广临穿着一身便衣,今儿会客,他特地没拿宝刀,而是在腰间坠了一款价值不菲的墨玉,再加上他刻意收敛身上的煞气,倒也像一名翩翩贵公子。
他到二楼时,林知惜已经在雅间等候。
对方清凌凌看过来,徐广临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直到对面姑娘开了口,示意他落座,他方知面前的小姑娘正是惠阳郡主。
该怎么形容她的气质呢?
初看只是豆蔻少女,穿着鲜艳的精致华服,但眉宇间疏冷的气质以及那足以摄人心魄的眼神让人很难想像这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
她纤细的手指摆弄如玉的茶盏,将几个杯子点满,随意摆了同杯到他面前,淡然一笑,“徐将军,请喝茶。”
徐广临心里打鼓,让小厮站在外面等候,跪坐在对面,端起一杯茶盏在鼻端嗅了嗅,而后浅浅品了一口。
放下茶盏,他才觉室内有一股沁人心肺的奇特香气,香味幽远而迷蒙,又像漫步在雨雾迷蒙的江南小镇,让人不知不觉沉醉。